然而另一隻收在袍袖中的手掌,卻悄然收攏,指節繃到泛青。
裴玉跟在段昀身旁,慢慢地走了一會兒。
快到段府的時候,只聽他出聲道:“算命先生的話不能當真,你別放在心上。我這些年見多了裝神弄鬼的人,從未碰見過真鬼。”
“嗯。”裴玉輕輕應了聲。
“亂葬崗、萬人坑都沒有厲鬼,段府裡更不會有。”段昀偏著頭,目光一直籠罩裴玉,“倘若你還是害怕,我們就搬出段府,換個宅子,如何?”
裴玉推開漆紅大門,跨過門檻,而後摘掉鬥笠,轉過臉對上他的視線:“有你相伴,我不怕。”
短短的七個字像燒紅的細針刺入段昀的心髒,滿溢的邪念從針孔裡迸濺出來。
腦中似有一根繃到極致的絲線,猝然斷裂。
下一刻,段昀手中的布袋撲通墜地。
裴玉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扣住雙肩,緊緊地抵在了牆壁上。
“溯光,你……”
對方高大的身軀傾覆過來,裴玉微張的嘴唇被兇猛入侵,唇齒糾纏,再也吐不出一個字音,只能被迫承受這急切深長的親吻。
段昀簡直像擇人而噬的野獸,對垂涎已久的獵物露出了獠牙,嘗到的第一口便食髓知味,咬著不放。
極致纏綿的深吻淹沒所有思緒,裴玉大腦幾乎空白,一絲酥麻感從脊背蔓延到全身,肌膚禁不住地戰慄。
意亂情迷中,模糊的意識只剩下一個念頭。
不能……不能讓段昀碰到它。
他氣息紊亂,發出一點含混不清的鼻音,竭力掙紮,想從桎梏下抽出手。
然而這種時刻,反抗的舉動無異於火上澆油。
入侵的唇舌終於退開半寸,裴玉喘了口氣,還沒說出話,眼前便天旋地轉,整個人被段昀橫抱在懷,大步向後院走去。
裴玉素白的臉泛起潮紅,淺淡的薄唇被反複吮吸之後,變得殷紅腫脹。
“溯光,你冷靜一點。”
他的手掙脫出來,用力抓住段昀的胳膊。
“你想怎樣都好,我們慢慢來,你先放開我。”
段昀置若罔聞,腳步不停,轉眼間進了臥房。
隨著一聲悶響,裴玉摔進柔軟的被褥裡,緊接著段昀俯身壓了下來。
“溯光,你等等……”他單手按著散開的衣襟,另一隻手用力推拒,“段昀!”
段昀動作停頓,幽暗的眸底隱隱浮出血色。
“你就這麼不願意嗎?”他字字沉緩地問。
他們的鼻尖緊挨著,彼此的眼神難以掩飾,清清楚楚地暴露出來。
一種無法言說的鈍痛撞擊著裴玉的心髒,徹骨的寒意似乎滲透皮肉,將五髒六腑乃至渾身血液都凍結住。
他呼吸凝滯,聲音近乎輕不可聞:“……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什麼樣,裴玉?”
段昀握住他那隻抗拒的手,插進指縫裡,十指相扣地壓在枕邊。
“你說,不管真假,我都信。”
裴玉微微斂眸,低聲道:“是太突然了。”
段昀盯著他低垂的眼睫,神色出現一絲明顯的變化,透著自虐般的痛苦與快意。
“不僅是突然,還有呢?全都說出來。”
裴玉沉默地咬著唇。
段昀親吻他的側臉,然後貼在他耳邊問:“還要為別人守身,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