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清晰地感受到高城劇烈的心跳,那心跳聲如同激昂的戰鼓,在她的耳邊擂動,或與她重疊。
在轟鳴中,世界坍縮成了一個繭,將交纏著的兩人緊緊包裹在其中。她緊緊地閉上眼睛,等待著危險的過去,心中默默祈禱著一切都能平安無事。
等到爆炸的餘波漸漸平息,高城艱難地抬起手,顫抖著將許朝陽的臉頰托起又輕撫,像是在觸碰易碎的玻璃藝術品,溫柔而細致地檢視她的情況。直到這時,許朝陽才多恢複了幾分清醒,疼痛也隨之變得愈發清晰。
她的肩膀和左臉都受了傷,鮮血不停地流出,順著流淌下來,流在高城的手指上、掌心間,在他的作訓服上暈開一朵朵妖異的紅花。
這模樣嚇得高城囁嚅著嘴唇想說些什麼,卻又被噎住了喉嚨,只有鼻尖和眼眶跟著迅速泛紅,眼中全是心疼與自責。
再就是史今和馬小帥心急如焚地提著醫療箱沖了過來,來時帶起一陣疾風,急救包金屬扣碰撞的聲音清脆得刺耳。按壓、止血、包紮,顫抖的雙手盡可能迅速而輕柔地為許朝陽處理傷口,減輕疼痛。
許朝陽費力地咧嘴笑了笑,“沒有大事的,只是腦子現在嗡嗡的,緩一會兒就好了,之後又是一個好漢。”
為了緩解這緊張的氛圍,許朝陽還強打起精神,笑著打趣馬小帥,“小帥,你包紮的真醜,像毛毛蟲。之前讓你跟我好好學急救,現在後悔了吧。”
馬小帥這才緩緩抬起頭,露出一雙飽含淚水的、通紅的眼,隨著淚水晃動的是瞳孔裡的自責和恐慌。看著許朝陽臉上遺留下的血跡,他的身體和雙手一同顫抖著,帶著哭腔挽留:“嗯,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之後絕對跟著你認真學,你可別再嚇我了。”
在對待許朝陽的事情上,甘小寧和史今他們是同等的關心。放棄掉自己不擅長的急救工作,他迅速將越野車開了過來,配合著高城將許朝陽抱上車,想要將人送到醫院進行更細致的醫治。
許朝陽靠在車座上有氣無力,臉色也蒼白如紙,卻依然在安慰著其他人:“真不用擔心,沒事的,我現在就是有一點想睡覺。”失血過多讓她感到頭暈目眩,意識也有些模糊,昏昏欲睡。
然而沒有認真學習生物知識的馬小帥被嚇得六神無主,以為許朝陽即將離他而去,要遭遇一場痛心的生離死別。他不顧一切地幾個大跨步沖上來,雙手帶著顫抖捧起了許朝陽的臉,猛地吻了下去。
柔軟的唇瓣相對,馬小帥急促的氣息鋪灑在許朝陽的臉上,眼淚鹹澀地滲進嘴角,少年獨有的薄荷牙膏氣息在口腔中交換,沖淡了血腥味。
許朝陽瞪大眼睛,看見近在咫尺的睫毛上凝著細碎沙粒,在陽光下折射出奇異的光。在唇瓣間勾動的舌尖更是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沒有預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正如之前所說,許朝陽在這方面的感官一直比較愚鈍,以往別人的示好她總是後知後覺。而馬小帥,在她的心中一直是那個像弟弟一樣的存在,她從未想過他會對自己有這樣的感情。
這突如其來的親吻,就彷彿蒙著眼的她,被人拿著一個蘋果放在鼻子下方讓她嗅聞。她一直以為那是一個還帶著澀意的青蘋果,直到一口咬下去,甜蜜的汁水在口腔中肆意彌漫,她才恍然發覺這蘋果早就熟透了。
許朝陽的第一反應是:小帥真是長大了,這成熟的荷爾蒙真是撲面而來。那個曾經抱著自己哭鼻子的男孩兒,也長出了鋒利的喉結和滾燙的唇舌。
但很快,那因失血而有些鏽澀的腦袋終於轉動起來,她才又突然發現了不對勁,心中不禁疑惑:怎麼馬小帥也喜歡她呢?
許朝陽摸著自己的嘴唇,費力地動著腦思考。
之前的親吻、怪異的眼神,那些未曾在意或讀懂的瞬間,此刻如同一幅幅畫面般在許朝陽的腦中不斷閃現,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馬小帥這般出乎意料的行為著實把大家都驚呆在了原地,但是他們沒受傷的腦子也迅速反應了過來。還沒等馬小帥更進一步,甘小寧的腿法就劃破了凝滯的空氣,將他一腳踢倒在地。
甘小寧怒目圓睜,大聲吼道:“馬小帥,你有病吧,你憑什麼親她?”
馬小帥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躲避著高城憤怒的目光和揮舞的拳頭,反駁著甘小寧,“我親她表白心意,關你什麼事?”
甘小寧看了看許朝陽,只見她下唇被親得略微紅腫,心中的怒火被嫉妒添油加火燃得更旺了,急到口不擇言:“你憑什麼親我喜歡的人?”
聽著這話,許朝陽整個人再一次完完全全的呆愣住了,心中無比驚訝:啊?怎麼你也?
看著高城、馬小帥、甘小寧三人打作一團,許朝陽只覺得一陣疲憊襲來,實在是心累。她默默地向史今投去求助的目光,有氣無力地說道:“班長,快帶著可憐的我逃離這是非之地吧!”
史今無奈地搖了搖頭,也沒再多管那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