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露邊唱邊轉身面對池列嶼,眼神像帶著鈎子,勾著他不由自主走向她,兩雙眼睛、兩顆心都滾燙。池列嶼垂眼,看到她手裡握著和他一樣的撥片,特別湊巧,他們今天帶的也是同款琴,ibanez藍白色和粉白色,清新又亮眼。他來到她身邊,和她並肩站在舞臺中央,炫目的閃光燈照耀著,一主一副兩位吉他手開啟最後的雙人合奏。
少年微微弓身,甩出一串失真的高速琶音,少女快速點弦配合,腦後的馬尾隨著節奏肆意搖晃,旋律在空氣中激烈碰撞,雙吉他和聲編織成一張密集音網,音浪如海嘯般席捲了整個場館。
舒夏脖子上掛著工作證,混在攝影師中間找到最佳機位,鏡頭對準舞臺中央二人,連拍數百張。
“不是我說。”身後傳來某人的調侃聲,“這倆真就純朋友,不能組個cp?看著真的好般配,而且還有一種……老夫老妻既視感?”
舒夏正欲點頭,又聽到另一人說:“就是因為太熟了才沒法在一起吧,看對方跟自己的左右手似的。”
舒夏嘆了口氣,感覺也有點道理。
舞臺上,或許因為彈得太沉浸,池列嶼又往許朝露這邊邁了一步,距離拉近,許朝露幾乎能感覺到他吉他音浪像風一樣刷刷穿過她身體。
少年手按在高音區,囂張地搖把,吉他發出震顫嘯音,一滴汗水從他發梢甩落,在琴箱上碎濺開,漆黑的眼睛漫不經心瞭一眼她,許朝露直接錯開視線,非常果斷。
太蠱了這人,多看一眼都會腿軟。
最後幾個小節,鼓點再度喧囂,貝斯加入低沉的嘶吼,合成器鋪就飽滿音場,五人的旋律纏繞,如狂風捲起烈焰,灼燒盡最後一個音符,戛然而止。
全場寂靜,天與地間只剩心跳。
三秒後,排山倒海的歡呼聲將一切佔據。
許朝露長長出了一口氣,肩上架過來一條修長滾燙的胳膊,荷爾矇混雜清冽草香將她圍繞。
許朝露也伸手環住他的腰,五人勾肩搭背,向觀眾席鞠躬。
掌聲久久不歇。
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他們樂隊裡沒有誰是陪襯,每個人都是舞臺上的主角,每個人都值得一段自我展示,這就是許朝露賽前臨時起意的想法,而現在,他們圓滿實現了這個臨場構想,以默契為溫床,每個人都在彼此烘托下閃閃發光。
主持人引著重構樂隊的五人上臺。
兩個樂隊的樂手面對面經過,依次握手,然後分站舞臺兩邊。
許朝露看到方嘉歲抓住池列嶼的手的時候,整個人都繃直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特別理解這種生理性的緊張。
三個大二學長完全想不到,幾個月前被他們趕出樂器房的新生,今天竟然會站在這裡,以強大的、自信的挑戰者姿態,和他們爭奪決賽名次。
“之前是你給我留言,問我加入他們是不是在搞慈善?”姚燁和其中一人握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再看呢?我好像賺大發了。”
那人急忙抽回手,灰著臉歸隊。
進入緊張刺激的評審環節,率先出結果的是一百位大眾評審。
其中三人棄權,重構樂隊獲49票,瞬間樂隊獲48票。
賀星訣心髒都要停了:“媽呀,比他們少了一票。”
許朝露寬慰道:“方嘉歲畢竟是大網紅,有號召力,而且普通聽眾聽歌只關注主唱,不太關注樂隊裡其他人的表演,他們樂隊突出主唱,大眾評審更喜歡很正常。”
池列嶼:“大眾評審的票權重低,全部加起來只佔三分之一,專業評審才是重頭戲。”
許朝露:“是啊是啊,放寬心。”
話落,池列嶼的食指忽然被一隻軟軟熱熱的手抓住,指甲摳進他肉裡。
原來某人只是嘴上寬心,其實心裡緊張得不得了。
專業評委席共有十人,能被k大邀請來當校歌賽決賽評委的,無不是樂界知名大拿。
忐忑的兩分鐘過去,結果公佈——
三比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