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把刀猛地插進了他的胸口,宮千月一下子徹底嚇醒,滿臉都是冷汗,連腹部都一陣抽痛。
他趕緊掀開被子,連拖鞋也顧不上穿,光著腳往側臥跑,卻發現床上根本沒有人,一摸都是涼的,看來已經走了一段時間。
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揪住,噩夢彷彿成真。
檢察院門外站著的人,看起來沒有往日的從容不迫和傲慢,看起來面色蒼白,眼底帶著淡青,幾分憔悴倒是給他增添了脆弱的美感,外面還下著不大卻連綿的雨,他穿著雪青色的襯衫,袖口往上挽在七分的位置,打著黑色的大傘,等著人。
水汽氤氳著襯衫貼在了身上,勾勒出姣好的寬肩窄腰,他卻無心留意這些,只是微垂著眼,盯著從大廳裡進出的過往行人。
現在是午休時分,他一上午都心神不寧,需要簽字的手續就放在一旁,好不容易熬到臨近下班,提前一個小時出來,就是為了希望能堵到裴柊生。
明明已經拜託收發室的人通知,卻依舊見不到想見的人,門口的警衛讓他進去等,宮千月又不敢沖到她面前,執拗地站在那裡,也不知道在堅持什麼。
出眾的外貌使路過的人都會多看他兩眼,一個女beta懷著搭訕的心,遞上一枚雪白的絲綢手絹,“那個,你的衣服濕了,需要擦擦嗎?”
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冷漠地回答,“不用。”
這生人勿進的氣場讓女beta很難堪,退了兩步之後,小跑著走開了。
最後,樓裡的人該出來的都出來差不多了,還是沒等到相見的人,反而是江笙,怕他著涼,出來遞給他一條寬大的披肩,說,“柊生今天上午有個外跑的任務,中午不回來,你就別等了。”
拙劣的謊言,披肩上滿是裴柊生資訊素的味道,宮千月沉默了一下,“……那你轉告她,我在家等她。”
江笙本也不想夾在人家小兩口中間,嘆了口氣,“好……”
宮千月轉身走了,等消失在雨幕之中後,江笙走到走廊轉角,裴柊生正蹲在那裡,抬頭看向江笙,“笙哥,謝謝你,麻煩你了。”
“跟我說什麼麻煩。”江笙走到她身邊拉起她,以長輩的口吻回複她。
蔣柏川從食堂給他倆帶好了飯菜,裴柊生沒有什麼胃口,在江笙的勸說下象徵性吃了幾口。
“所以,你倆是吵架了嗎?”江笙一邊吃飯一邊問裴柊生。
裴柊生搖了搖頭,她現在實在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面對他,也怕兩個人吵架,結果就選擇了讓宮千月極為不安的冷處理。
她把事情大概跟江笙說了一下,希望能聽聽他的建議。
聽到宮千月懷孕,覺得那人長相太過於違和,江笙還嗆了下水。
“咳咳,那你是想讓他去還是不想讓他去?”
“我……自然是不想的。”裴柊生低下了頭,“可是我又覺得不能太過自私,畢竟他的前途理想也很重要。”
江笙想了想,給她倒了杯水,“我覺得吧,這事還真不能攔。”
“他本來就不是普通的oega外交官,說明他的工作能力和社交才華非比一般。”
他以一個過來人的視角看待這個問題。“就算他為了你而留在這裡,一味放棄退讓,也難免會心生怨懟,多年以後忍不住埋怨,”
“等老了吵架的時候,‘為了你,我怎樣怎樣…’,多少夫妻關系就是因為這種,所謂犧牲自己成全對方而破裂的。”
“更何況,你不就是喜歡他在人前優雅自信的樣子嗎?我可是發現你看過好幾遍他辯論賽和發布會演講的影片,你現在要親自折斷他的翅膀嗎?”
裴柊生被他說得有些通了,又有些猶豫,“可是,我放心不下他,他連煮粥都不會,肚子裡還有孩子……”
“要是我像我哥一樣,為了伴侶放棄工作,我爸一定會特別生氣的,更何況,我也並不想辭職。”
她工作是自己選擇的,就算有時候覺得累也幹得好好的,也捨不得江笙和蔣柏川、部長這些人,檢察官這也是她認準的職位。
“孕夫沒你想的脆弱,沒有你他也活了三十多年了,而且你倆家裡都挺有錢的,沒事多往那裡跑幾趟不就得了?”江笙不覺得有什麼,甚至認為明明升職加薪是件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可是、可是……”裴柊生泫然欲泣,“我會好想他呀,會想他有沒有好好吃飯,會不會遇到危險,身體不舒服怎麼辦,他那麼不會照顧自己,還那麼依賴我……”
江笙趕感覺自己被餵了一口巨大的狗糧,塞得有點惡心。
“啊!”他拿拳頭錘了下手掌,“我突然想到一個方法,可以讓你不辭職去那裡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