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肅言盯著元玉婉帶著期許的小臉,夾起一塊吃了,他幾乎將那盤鹿肉卷子和那盞醃烏蔍子吃了幹淨,才停了筷子,望著元玉婉只笑,“夫人可滿意了嗎”。
元玉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當他喜歡呢,於是點點頭說,“國公爺喜歡就好”。
說完她便起了身,元玉婉心裡還惦記著剛送來的一匣子香膏,正預備著叫福兒進來,就被戚肅言哄著去了帳子裡。
這一遭叫她熬了許久,浮浮沉沉,到了深夜裡,元玉婉早已經受不住,晚飯又沒吃,整個人累得軟綿綿的,連手指抬一抬都沒力氣。
她不知道戚肅言這是怎麼了,做什麼今日這樣折騰她,只是她沒了思考的勁兒,便趴著慢慢回神。
戚肅言將她翻過來,笑眯眯看著那張失神的小臉,“夫人眼下可滿意了”。
元玉婉花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也是嘶啞得不成樣子,只能啞著嗓子問,“什麼滿不滿意的,做什麼這樣折騰我”。
戚肅言佯裝無辜,“鹿肉壯陽,烏蔍子補腎,夫人拿這兩樣給我吃,我以為是我不叫你滿意呢,畢竟我已經三十歲了,比起二十出頭的少年郎,我自然是深覺自卑的”。
元玉婉無論如何沒想到這個,她一個姑娘家,怎麼知道這個。
聽戚肅言這樣說,她臉紅透了,只羞得想把自己埋起來,卻沒力氣動一動,只能扭過臉,不好意思回頭看他。
她沒這樣想,她不知道的,怎得叫戚肅言誤會了,還偏偏是自己受罪。
眼瞧著快要天明,左右也睡不了幾時,元玉婉索性轉過視線,就著昏暗的天光,她望見了戚肅言寢衣上的流水紋。
她突然想起來,寧氏與她說,戚肅言身手了得,於是問他,“她說你會使劍”。
“誰”。
“安國公夫人”,元玉婉眨眨眼,“她說的,你從沒告訴過我這個,你又騙我”。
戚肅言伸手蹭了蹭她臉頰,元玉婉在跟他表示抗議呢,“你又不曾問過我”。
這算是搪塞,偏偏元玉婉此刻腦子不清晰,只想著確實不曾問過這個,可那一日見戚肅言劈柴都費勁,又是個書生形貌,她便自顧自預設了。
元玉婉就不再說這個,她嗓子好些了,便喊了福兒,叫福兒端盞濃茶進來。
福兒在外頭應了,戚肅言掰過她肩膀,“喝茶做什麼,一會子便歇息了,喝了茶,又要睡不著了”。
元玉婉指了指屋外逐漸發白的天光,“快天明瞭,還睡什麼,這茶是給國公爺要的,您一會子還要上朝呢”。
戚肅言索性圈住了她,手掌滑過去,給她輕輕揉著腰,“不去了,叫人去告假一日就成”。元玉婉的腰原先痠疼的,眼下舒緩了不少,睏意也就慢慢上來了。
一覺起來後已經到了中午,元玉婉也懶得起身,戚肅言不知什麼時候醒的,他沒束冠,頭發隨意散著,倒是多出幾分風流的樣子來。
他此刻正把玩著元玉婉的手指,見女子十指纖纖,指腹處仍舊依稀摸得到薄繭,又問道,“聽說你叫人把梅林那邊收拾出來了,可是要請人做宴席”。
元玉婉嗯了聲,只說那梅花開得漂亮,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戚肅言點點頭,又問,“你可要請程恆嗎,畢竟你是他的師娘呢”。
元玉婉輕輕皺了皺眉,有些不高興一樣嘀咕,“國公爺老提他做什麼,我又不認得什麼人,又不會那些個大家宴請賓客的規矩,只是叫那邊府裡後宅女眷來聚聚”。
提到這個,元玉婉坐起身來,“國公爺先歇著吧,我要去梅林那邊看看,若是收拾好了,便要定日子了”。
見自家夫人被逗得生了氣,戚肅言又拉著元玉婉躺下來,“他和你有青梅竹馬的情意,我心裡要吃味的”。
元玉婉看他說的認真,倒不像是開玩笑,她知道這事情若是不說清楚,早晚成了他們夫妻之間的一根刺。
便也正色道,“國公爺說我和程家公子有青梅竹馬的情意,這我無話可駁。可先前他幫著宋懷安隱瞞命案,又之前燈會時,我無意中聽見他和他大哥說,要迎娶安國公女兒進門後,叫我做妾。這樣的人,無論如何,我不願意再與他有任何關系”。
說罷她抬眼望著戚肅言,“況且如今我已經嫁給了國公爺,自然是會盡為人妻子的本分的”。
戚肅言有意逗她,問,“小小的年紀,怎麼懂得什麼叫為人妻的本分”。
元玉婉想了想,說道,“母親在我出嫁前教過我,要恭順溫柔,克己複禮,賢惠得體。要操持後宅,擴充後院,約束姬妾。還要開枝散葉,教養子女”。
戚肅言見她說這些話,有些說不出口的害臊,結結巴巴的,倒是很可愛。
他於是也板著臉裝正經道,“國公府除了這個,還有旁的規矩”。
見元玉婉一副屏氣凝神的樣子,他沉聲道,“國公府的主母,還要,會做鹿肉卷子,會做梅花清湯,還要會給夫君的胳膊上藥油”。
元玉婉起初還真認真聽著,聽到後面知道他又是故意這樣講,心裡暗暗罵戚肅言老混不吝的,剛想轉過身去,就被戚肅言扳了過來。
他親了親元玉婉的額頭,又廝磨了好久,兩個人才叫了丫鬟進來,服侍著起身梳洗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