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極為絕望的時候總會看自己的手。對自己說:這就是我的所有。從來沒有什麼運氣但我有一雙會勞動會學習的手。沒有什麼美感,很瘦,很小,很粗。張開是祈求,合起來是意志,聽你說話的時候,自己握著自己。更何況,我還有頭腦與微笑呢。——黃碧雲
可是她謝心若什麼都沒有,就連唯一的他,他都要是別人的了,所以她連微笑都沒有了,沒有他捧著,她就是碎掉的瓷娃娃,她要怎麼拼湊起那些笑容。
謝向陽被她吐了一身,也不惱,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輕聲說道:“我洗個澡出來給你擦藥,你先回你房間。”
謝心若後來想,也許就是從那時開始,他漸漸對她失望了吧,漸漸對她疏離,漸漸把她推出他的世界。
她記得那天晚上,後來謝向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拿來醫藥箱給她處理傷口,輕聲對她說:“若若,舅舅跟你說對不起,把你弄傷了。“
她沒有說話,繼續聽他說:“若若,舅舅以後不管和誰在一起,都會一樣疼你的。當然了,有一天,你也會遇上你喜歡的人,你也會結婚生子。”
“那你喜歡她嗎?”謝心若說完這話直直的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謝向陽聽著她的話,沒有直面回答她,語氣淡淡:“對我這個年紀來說,喜不喜歡都不重要。”隨即笑了笑,到底是沒長大,還是孩子心性。
謝心若這下樂了,也不怪剛才他把她弄傷對她發脾氣了。可能她都沒發現,她自己有多開心,她在偷偷竊喜他沒有很喜歡那個女人。她輕輕的抱了抱他,趴在他耳朵上說:“誰說喜歡不重要啊,不喜歡幹嘛在一起啊。”
說完,又看向謝向陽,繼續道:“謝向陽,你可不能偷偷結婚了,也不要先談戀愛,好不好?一定要等我長大啊,還有三年我就長大了。”說著伸手比了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謝向陽好笑的看著她,一雙眸子清透澈亮,拍拍她的頭,說:“好,都聽若若。”心想他也不著急,再說等小丫頭長大也不遲,不然真找個女人來,這小丫頭又該胡思亂想以為自己不要她了。
於是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那個女人再也沒有來過,兩個人又恢復到以前的日子。
只是從那一刻起,她像是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那麼討厭那個女人和他在一起。以前會因為他的情緒而喜怒哀樂,以為他是她最親近的人。可顧瀟瀟的出現,卻真真讓她明白對他的情感不那麼簡單,她深深體會到從未有過的情緒,嫉妒。這種感覺在看到顧瀟瀟穿著他的襯衫出現在他房間裡時,膨脹的令她發狂。她突然想起自己從來沒有把他當做長輩,當做舅舅,儘管謝向陽一直以她的舅舅自居。
她很怕他知道她對他產生這種畸形的情感時,他會開始討厭她,她怕她再也成不了他心目中的那個好姑娘了。但一想到,他都答應自己長大了,肯定也是喜歡自己的,她內心就開心的不得了,她開始數著日子過,希望自己快快長大。
她小心翼翼的藏著這份情感,就連與他相處都變得謹慎起來。她會在吃飯席間,偷偷瞄他,她會藉機說自己害怕而悄悄爬上他的床,一整夜都盯著他看,然後偷偷親吻他的嘴角。她開始變得患得患失,她會因為他的出差,或者忘記給她電話,而陷入深深的糾結中。她也會因為他給她的小禮物,或者摸摸頭的小動作而內心雀躍。
她越來越容易多愁善感,時間一久,終於有一天謝向陽發現她的不對勁。和往常一樣吃完飯,她切好水果,讓謝向陽陪她看動漫,剛坐在沙發上,謝向陽把手裡的檔案一放,對她說:“若若,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眼光灼灼,看的她一陣心虛,但面上依舊平靜的拿塊水果塞到嘴裡,含糊道:“什麼啊,我喜歡誰啊。”心想,她喜歡的人就坐在身邊。
謝向陽看了她半響,在確定她話的可信度,然後說:“最好是這樣,我不反對你戀愛,你馬上高三了,還不是時候,所以應該以學業為重。”他聲音淡淡,目光專注,讓人不敢忽視他的話。
其實像她長得這麼漂亮,學習也好,家世也好的姑娘,怎麼會少了人追呢。只是每次她都會對那些跟她告白的人,冷漠的回一句:“我喜歡的人可比你優秀多了,你還是把自己變得優秀些,再來找我吧。”久而久之,同學之間都在傳她有喜歡的人了,可是這個人沒人知道是誰,當然她也不會隨便說的。
其實謝向陽也並非未察覺她的異樣,但是他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太離奇了,而在他心裡,謝心若一直都是個聽話的孩子,偶有任性,也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所以他沒太當回事。
他想起有次她爬到他床上睡覺時,一直看著他,他卻一直在裝睡,心想小丫頭要搞什麼鬼,結果她卻偷偷親吻了他。他當時僵在床上,一動沒動,但是他也沒多想,只當小姑娘的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