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惟淵道:“會在上京留上幾日,不過不會住在這裡。”
司鴻蔓本來聽了前幾句還挺高興,聽到他說完,小臉就耷拉了下來,嘀嘀咕咕抱怨道:“避暑山莊又不是沒有多餘的屋子,皇上怎麼這般小氣。”
她小聲嘀咕了一通,自個把自個又勸好了,一轉眼瞧見謝惟淵在整理袖口,使壞的掬了淺淺一捧水,朝對方澆去,謝惟淵全然沒有防備,被她甩了一臉,水珠順著稜角分明的臉部線條慢慢往下滑,長睫微濕,小簇小簇的沾在了一起,像是突然抹開了平日裡那一層名為清正的遮擋,徒留出鮮亮的眉眼,俊逸驚人。
司鴻蔓盯著對方被水弄濕的臉,原本笑彎的杏眼突然愣了神,她像是被蠱惑著靠近對方,忍不住想要再近一些,這張臉生得實在是合她心意,完美又恰到好處。
她伸手輕輕碰了下,對方懸在眼尾睫毛上的一滴水珠盈盈落下,落在了她腕間的面板上,微涼的溪水像是熱湯,激得她瞬間醒神縮回了手。
司鴻蔓趕忙收回自己的視線,低下頭,手忙腳亂的翻著自己身上的東西,好半天才扯出一塊帕子遞了過去,對方沒接,她支著手等了會兒,正疑惑著抬頭去瞧,結果也被淺淺的灑了一臉的水。
她下意識閉上了眼又睜開,飛快的把手帕又揣了回去,回身就又掬了一捧兜頭澆了過去,然後才甩了甩腦袋,像小動物似的把水珠甩掉。
她瞬間就從剛剛沉溺的美色中清醒了過來,瞪大眼睛控訴:“謝惟淵,你偷襲我!”
謝惟淵心情愉悅的勾動了一邊的唇角,溫聲道:“郡主,只是回禮。”
兩人在湖邊鬧了一通,停下的時候都有些喘,不過謝惟淵是微喘,她是上氣不接下氣的喘,索性坐在溪邊,半靠在草地上,側頭看向謝惟淵,緩了片刻後,突然道:“我以前都沒見你這個樣子。”
對方微微揚起眉梢:“什麼樣?”
“就,就是……”司鴻蔓想了想,找出一個詞來,“這般孩子氣。”
確切的來說應該是少年感,像是被突然解除了封印,眉眼生動又鮮活,她此前從未想過有一天謝惟淵會陪著她胡鬧,玩這種十分稚氣的遊戲,熱烈張揚。
說完她又想起,其實對方並沒有多大,只是同司鴻疾一般早早入了仕,肩抗起了旁人難以想象的重任。
謝惟淵似乎短暫的愣了下,他道:“郡主沒見過我很多樣子。”
他看向司鴻蔓,認認真真的看了一會兒,在心裡道,年少時的鮮衣怒馬,壯志淩雲,眼前的人皆未見過,卻見過他最狼狽不堪的模樣,若是能早些……
司鴻蔓被他這麼盯著瞧,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甜滋滋的回了個笑,說道:“沒見過沒關系啊,反正以後都能見到。”
她真心實意的感到滿足,起碼比起書裡,在這一刻,謝惟淵處境要好上許多,不用藏在陰暗見不得人的角落替陸冀修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更不用拖著一身傷痛挨過一個又一個陰天和雨夜。
她把臉頰上沾到的一縷發絲朝旁邊拍了拍,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的原因直接影響到了對方,讓反派和主角聯上了手,劇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但是她這只小蝴蝶終究扇出了一點點的風。
她杏眼彎了彎,對謝惟淵表示:“我今天特別高興。”
小溪的水剛剛被他們攪動過,亂成了一團,現在又一點點的平靜下來,恢複成了之前清澈一眼可見底的模樣,像是鬧了脾氣的小人兒,在不痛不癢的撒完火之後依舊毫無保留的露出自己的全部。
謝惟淵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就像是溪澗緩緩淌過的山泉,清淺安寧,哪怕此刻擁進懷中,也不會被溺死,但他不願再次攪動整個溪流,讓原本袒露在他面前的心境重新遮上一層看不見的暗影。
他輕輕拍掉落在自己袖口的一根草屑,對她道:“見到郡主,我也很高興。”
司鴻蔓跟在謝惟淵在後山轉了好一圈,本來她還時不時擔心一下萬一遇上二皇子他們要怎麼辦,後面就完全忘了這回事,玩鬧到日頭微落才想起來要回去,她感覺明明沒做什麼,怎麼時間一下子就不見了。
謝惟淵要裝作剛到的樣子,自然不可能和她一起走,不過出去的半道上遇見了一早等在那兒的陸崧明,對方挑了挑眉,就在司鴻蔓以為他要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時候,陸崧明竟然忍住了,不過看上去因為不能一吐為快,憋得有點難受。
最後只問了句:“他人呢?”
司鴻蔓搖了搖頭,眼神無辜:“不知道。”
等回到留仙臺,她嘴角還掛著笑,完全沒落下過,過門檻時忍不住蹦躂了兩步,剛一進屋,就聽見了兩聲吱吱的叫聲,再一瞧桌上擺著的籠子,裡頭裝著兩只上下亂竄的小家夥。
嚯,二皇子還真給她捉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