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惟淵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目光頓了頓,又收了回來,把人帶到另一張桌前坐下,問道:“郡主哪裡不懂?”
司鴻蔓聽他一問,立刻就把心裡那點兒奇怪的地方給拋開了,翻了翻書,隨手一指:“這裡,嗯,還有這裡。”
因為要給她講課,謝惟淵離她並不遠,就站在她身側,修長的手指沿著書頁上的字慢慢往下移動,司鴻蔓一開始的注意力全在對方的手上,但是不一會兒就到書上去了,謝惟淵實在適合為人師,她只是隨便翻出的一頁,甚至一眼都沒看過,但對方講完後,她破天荒的就記在了腦子裡,清晰無比。
“要是能全講一遍就好了,我自己看著好吃力啊。”
“郡主可以每日都過來。”
“好啊!”
她高高興興的應完,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再過兩日就要搬回司鴻府了,表情頓時僵在了臉上,其實,她還回去也可以每日過來,但司鴻疾肯定不同意,畢竟哥哥就是不想讓她和謝惟淵有過多接觸才讓她搬回司鴻府的。
“郡主怎麼了?”
“啊?啊,沒什麼。”她趕緊搖頭,一抬眸,撞上謝惟淵的視線,沒來由的一陣心虛。
“郡主還有其他不明白的地方嗎?”
“嗯……有,有的。”
她伸手,把書往後翻了幾頁,動作原本還正常,越翻越慢,最後慢慢停了下來,指尖搭住一點兒書頁,微微蜷了下,她有點兒不敢看對方的眼睛,視線隨便凝在一處,聲音小小的喚道:“謝惟淵。”
“……嗯。”
司鴻蔓聽到這聲回應,醞釀了下,一鼓作氣的飛快道:“謝惟淵,我和大哥和好了,以後應該會搬回司鴻府,嗯……,我會留一撥人在郡主府的,如果你有不便的地方,直接跟他們說就可以了。”
她說完,飛快的朝上瞥了眼,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神色,就又急匆匆的收了回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對上謝惟淵,她都莫名的慫。
謝惟淵視線落下,看著垂頭宛自內疚的小姑娘,烏黑的青絲被綁成一束,溫順的垂在身後,不似白天滿頭釵環,卻更惹人憐愛,他以為要等到最後一刻,對方才會跟他開口,沒想到現在就說了。
謝惟淵忍住想要撫過對方青絲的沖動,移開視線,落到對方的手腕處,眼裡閃過幾絲晦澀不明的神色,他近來有事,回去司鴻府也好,有司鴻長印在,陸冀修多少會有所收斂。
他嗯了一聲,道:“我知道了。”
司鴻蔓都做好被質問的準備了,聞言訝然,都忘了自己正心虛,抬頭看望向謝惟淵,試圖找出對方在說反話的證據,卻並沒有在對方臉上看到嘲諷之色,對方真的不介意。
明明是件好事,但她不知道為什麼,心內沒來由的冒出一股不快,咬了下唇瓣,別扭的問道:“我把你扔在郡主府,你就沒有一點點生氣嗎?”
謝惟淵似乎笑了下,道:“郡主想住哪兒都可以。”
“可…可……”她皺著眉,沒弄清楚自己想說什麼,就是不怎麼開心。
謝惟淵對上她的視線,原本清冷生硬的目色一點點柔和下來,頓了頓,他溫聲道:“郡主還小,正是承歡膝下的年紀。”
司鴻蔓愣怔了下,心裡驀然難受起來,她眨了眨眼睛,忍著酸澀想,對方至親已經全部不在了,甚至連祭拜都不能,她鼻尖吸了吸,差點想當場改口,說自己不搬了。
“你要快點兒好起來,總能…總能……”後面幾個字她說不出口,沉默了下去。
謝惟淵頷首,抬手按了按小姑娘的發頂,掌心的觸感絲滑細柔。
司鴻蔓被他這個動作給弄愣住了,懵了下才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收回了掌心,她摸了摸,發絲上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溫熱。
等回到暖閣,她才想起來自己去謝惟淵哪兒是問其他事的,怎麼就突然說起了回府的事,還整整看了兩頁的書。
不過為此,她睏意又重新冒了出來,洗漱之後,倒頭就睡著了,夢裡還呢喃了幾聲藥名。
因為和司鴻疾說好過兩日就搬回去,司鴻蔓趁著花燈節的一點小尾巴,拉住謝惟淵把皇城逛了個遍,淘回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一時忘了日子。
為此就是回府的時間比約好的遲了兩日,剛一進門就見她哥哥板著臉站在門裡,司鴻蔓趕忙親親熱熱的哄了哄,見沒什麼效果,撅了撅嘴,哼道:“哥哥不高興我回來,還擺臉色給我看,那我還是住回郡主府好了。”
結果被聞訊趕來的司鴻長印聽了個正著,吹鬍子瞪眼教訓大兒子去了,司鴻蔓對她哥眨了眨眼,趁機溜回了自己的小院。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