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外候著的宮人均是一臉平靜,習以為常,只希望這回殿下火氣不要太大,弄得狼藉一片,若是力道過了,出了意外,收拾起來也要費一番功夫。
司鴻蔓回府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她今日一連跑了好幾個地方,小腿都開始泛酸了,原本還不覺得,在馬車上坐了會兒,疲累感唰的一下就冒了出來。
等馬車在門前停下,她正閉著眼歪靠在車壁上淺眠,屬於半夢半醒的狀態,聽到有人在喚她的名字,嫌煩似的皺起了眉,下意識把臉埋進毛茸茸的毯子裡,自欺欺人的堵著耳朵。
好在那煩人的聲音也只響了兩回,就不再來煩她了,司鴻蔓滿意的哼唧了一聲,把毯子扒拉了一點下來,繼續睡。
還沒等她尋摸到個舒服的姿勢,就感覺身上一輕,下一刻被人從馬車裡抱了出來,連同裹著的毯子一起騰空,穩穩當當的落在一個堅實的懷抱中。
司鴻蔓迷迷瞪瞪的睜了一點,從下往上,只能看到一處繃緊的下頜,但她下意識的覺得對方應該眉目俊朗,和她想象中的一樣,司鴻蔓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又把眼睛給閉上了,只覺得裹著她的毯子比剛才暖和了不少,身子不由自主的朝裡拱了拱,貼緊熱源。
謝惟淵察覺到動靜,垂眸看向懷中的人,發現對方竟然又睡了過去,白皙的臉頰貼靠在他懷中,細長的睫毛安安穩穩的覆著,乖得不得了,他表情略顯無奈,腳步跟著放慢了些。
從偏門到暖閣,不算遠,一路上司鴻蔓睡得忘乎所以,半點兒要醒的意思都沒有,在被放到塌上時,只覺得舒服的暖意要離她而去,下意識的伸手一拽,揪住了對方的衣襟。
謝惟淵動作一頓,俯身的動作不由僵了下,視線朝上移去,發現司鴻蔓還闔眼睡著,抽身試了試,準備把衣襟從她手中抽出來,卻沒能成功,反倒被司鴻蔓皺著眉又往裡拽了一把,一時沒防備,差點栽下去。
“郡主?”
床上的人煩不勝煩的動了動,淡粉的唇瓣抿起,不開心的嘟噥了句:“別吵……”
謝惟淵無奈,他總不好就這麼任對方拽著他的衣襟不松,見她一直不肯醒,只好握上對方的手腕,在一處輕輕摁了下。
司鴻蔓只覺一絲酥麻之意從手腕處蔓延開,不由自主的放鬆了手指,本能促使下往後縮了縮,卻沒能拽回自己的手。
袖口隨著動作移開了些,原本細瘦瑩白的皓腕不知何時留下了幾道醒目的紅痕,謝惟淵原本溫和的眼神一瞬間冷了下來,眼底閃過一抹戾氣。
司鴻蔓沒來由的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原本昏昏沉沉的腦袋終於清醒了幾分,睫毛顫了幾下,睜開了眼睛,對上了一雙幽黑的瞳仁,她略顯迷茫的愣怔了會兒,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縮了縮手,居然沒能收回來,“謝惟淵?”
她剛剛睡醒,聲音模糊軟糯,眼中茫然一片,還泛著一層水霧,像是初生的幼鹿,正迷迷瞪瞪的看著四周,疑惑不解。
謝惟淵不動聲色的松開手,掩住眼底的戾氣,溫聲問道:“郡主之前去了哪兒?”
司鴻蔓被他問得一愣,腦子慢了半拍,想了好一會兒,才軟軟的道:“進宮了。”
她腦迴路還亂著,不知道怎麼就突然想到書裡,作者描寫男主的樣貌時,拿男主和反派作比,說兩人不相上下,她剛剛才見了陸崧明,這會兒又看到了謝惟淵,都說美人只可遠看,可對方靠得這麼近,她還是覺得謝惟淵生得極好,一時沒忍住,突然冒出一句道:“你比陸崧明好看。”
說著,還伸手比劃了一下,自我肯定似的道:“好看這麼多。”
謝惟淵眼底暗了暗,不動聲色的追問:“郡主今日進宮,是去見四皇子?”
司鴻蔓慢吞吞的想了下四皇子是誰,然後嗯了一聲,沒注意到對方身上的危險氣息,扁了扁唇瓣,告狀似的道:“還有陸冀修,他下棋耍賴!”
謝惟淵神色頓了頓,視線從對方的腕上輕輕滑過,不知在想些什麼,複而又落到對方委委屈屈的臉上,聲音放緩了不少,“郡主受欺負了?”
司鴻蔓點了點腦袋,本想叫對方幫她欺負回去,話到嘴邊又收了回來,小聲嘟囔道:“算了,他現在是太子。”
說完睏倦的打了個哈氣,眼角控住不住的泛出了淚花,眨了眨,滾落了一顆。
她一時沒扛得住睏意,那點危險的氣息在看到謝惟淵後就沒了,一個轉身把自己蜷了起來,抱著毯子又睡了過去。
謝惟淵站在床邊,原本晦暗不明的眼中不由染上了一抹溫色,俯身把一床錦被蓋在她身上,被子底下的人不安的動了動,又很快安穩下來。
半刻鐘後,楊仟立在案前,“主子,已經查到了……”
謝惟淵嗯了一聲,伸手覆上長卷,手指隨意的點在某個人名上,“從何家開始吧。”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