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鴻蔓打了個哈氣,小小的嗯了聲。
她從江南迴來後,過了兩日,寧姝來找她,兩人有段日子沒見,說起近日的事,寧姝道:“我堂兄要回來了。”
司鴻蔓想了下,寧小將軍,她有印象的,寧遠,書裡,對方是陸崧明身邊最得力的助手,這個時候應該還在邊疆,大約就是這回回來後和陸崧明接上話的,不過陸崧明眼下不在皇城,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遇上。
她好奇問了問:“寧小將軍這次回來的時間長麼?”
說起這個,寧姝唇角翹了翹,笑道:“應該會在皇城待上一陣子,伯父伯母已經唸叨著請媒人了,堂兄這回是躲不過去了,大約娶親後才能回邊塞。”
司鴻蔓在心裡算了下,這樣的話,應該是能趕上的。
關於寧小將軍的事只是提了一嘴,寧姝這回來主要是約司鴻蔓明日一起去道觀的,她抿了下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去求個簽。”
司鴻蔓聽她這麼一說,登時就想起自己在江南抽出來的那支,不禁頭疼,只覺得自從中秋夜之後,每次她想刻意不去想的時候,都會冒出一件事提醒她,還欠謝惟淵一個回答。
她在心裡甩了甩腦袋,不去想那天晚上的事,問寧姝道:“去求什麼?”
寧姝吞吞吐吐了好一會兒,才道:“求個平安。”
只是她神色不對,顯然不是去求平安的,寧姝不擅長撒謊,說完三個字,自個兒臉先紅了,根本不敢和人對視。
司鴻蔓略一想就猜到了寧姝的心思,陸崧明不在皇城,寧姝自然會擔心,她沒有點破,正好自己無事在身。
第二日,她起了個大早,想著不能叫寧姝等著,哪知剛剛梳洗完,寧姝便到了,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起來的。
司鴻蔓瞧了瞧天色,雖說現在是亮了,可再看寧姝一身整齊,不覺懷疑起來,“你這是沒睡還是起得特別早?”
寧姝也不急,搬了張凳子,坐在旁邊看她梳妝,“昨晚歇下的早,今早醒了後便睡不著了,索性就直接來了,放心吧,我精神著呢,覺不會半道上睡著的。”
司鴻蔓看了看對方眼底,確實沒有黑眼圈,勉強信了對方的說法,但她更傾向於心裡存著事所以沒睡好,因為她剛剛瞥見寧姝背過身悄悄打了個哈氣,水花還蓄在眼尾沒幹呢。
等用完早膳,正好日頭也升了起來,驅趕了夜裡集聚起的涼意。
寧姝要去的道觀就在城中,不過地方實在是有些偏,據寧姝說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是道觀的道士給看好的,所以她才知道這麼個地方,每年都來。
小道彎彎曲曲,兩邊是竹林,不過看著應該有很久沒打理過了,都快要攔住了去路,若不是寧姝記得小道的入口,一個不小心就錯過去了,頗有種避世之感,也不知是怎麼在皇城裡找到這麼一塊地方的。
由於小道實在太窄,兩個人並行肯定會被旁邊的枝丫劃到,一前一後往前去,在其中彎彎繞繞了好一會兒,每當到了岔道口,還能聽見寧姝在前面小聲唸叨著什麼,像是在認路。
司鴻蔓心道,這不會就是古代的陣法把,若不熟悉的人,胡亂進來,也不知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走出去。
好在寧姝記性不差,只在剛開始的時候走錯了一次,之後便穩穩當當的一直走到最後,臨到出去前,寧姝停住了腳步,司鴻蔓沒來得及停下,撞在了對方後背上。
她站穩後,從寧姝後面偏過頭去看,光禿禿的山頭立著一個飽經風霜的道觀,看著滄桑不已,卻不會讓人覺得這裡無人,因為實在是很幹淨,外面的東西都歸置的整整齊齊,最主要的是她瞧見了炊煙,這個點,大約是裡頭的道士正在吃早飯。
她搭著寧姝的肩,歪頭問對方:“咱們進去麼?”
寧姝深吸了口氣,重重一點頭,“去!”
進了道觀,接待兩人的是個小道士,看著只有八九歲,領了她們在屋內等著,說是師父在用早飯,等吃完了就會過來,然後人便一溜煙不見了。
司鴻蔓有些驚訝,沒想到這麼偏的一座道觀也有小童,問了寧姝,才知道都是沒人要的孩子,觀裡的道士偶爾外出雲遊,遇上災年的話,路邊、破廟這種地方,就會見到被隨意丟棄的孩子,有緣的便會抱回來。
司鴻蔓道:“那些沒緣分的呢,怎麼辦?”
寧姝搖頭:“我也不知。”
兩人正說著,外頭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人還未到,聲音便透了進來,“小姑娘,救一人貧道尚有能力,普度眾生那該是皇上做的事。”
話音落,從門外邁進一道身影,清瘦蒼勁,猶如老松,比起她在江南廟會上見到的那位,實在高出太多,讓人不自覺的便想到了仙風道骨一詞,心生敬畏。
司鴻蔓行了一禮,道:“方才是我失言,道長勿怪。”
對方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像是一早便知道寧姝來是為的什麼,連問都沒問,便直接擺上了一個簽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