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壯說的這些話都是他自己的親身感受。他比李琮更早拿到這臺顯微鏡,自己翻來覆去玩了好幾天,內心也是經歷了好一番翻江倒海的
所以現在他再看李琮飽受沖擊的模樣,就覺得格外舒爽。
“那些活的可能是蟲子、細菌、真菌和其他微生物。當然我這個顯微鏡沒有那麼大倍數,真菌細菌什麼的可能看不到,但你要相信它們是一直在的,就像咱們不借助顯微鏡看不到這些髒東西,顯微鏡的放大效果不夠高也看不到更小的微生物。”
“殿下有啃指甲的習慣嗎?”
薛大壯笑眯眯的問李琮。
“要是有的話最好改掉哦,手指和指縫裡有很多髒東西,吃進肚子就不好了。”
“還有沒烤熟的肉、沒清洗幹淨的蔬果,這些都可能藏著蟲卵和病菌,尤其是長安十分流行的魚燴,更是寄生蟲的重災區。我這裡有一條剛在路邊買回來的,我這就做給殿下看啊……”
說著,他拎起刀,三下五除二就給李琮表演了一場解剖魚。
之前為了劁豬而苦練的解剖技能終於派上了用場,大壯切出來的魚燴薄如蟬翼,放在顯微鏡下分毫畢現。
當然也包括如同發絲一樣扭動的寄生蟲。
李琮:……!
李琮瞳孔緊縮,李琮大受沖擊,李琮後悔了。
這可比苜蓿草葉的結構看著刺激多了,尤其是他親眼看著薛三郎切魚片,一切流程都跟長安城裡那些有名的魚燴鋪子並無差別。
關鍵李琮也吃魚燴,雖然不算特別熱衷,但一年到頭總能吃到幾次,他不禁開始腦補自己吃下蟲子的場景。
“那……那……那我怎麼辦啊?”
李琮覺得胃部開始翻湧。
“吃下去的蟲子能拉出來嗎?我會不會中毒?!”
“中毒倒是不一定,但如果殿下吃到的魚生有寄生蟲,那蟲也是能在人身體裡生活的。”
大壯一臉同情地看著郯王。
他倒是沒有這方面的擔憂。遇到前幾任系統智慧的時候,大壯也曾靠著任務資金胡吃海喝,魚燴這種美食他也沒少品嘗。
但那不都是上輩子上上輩子的事兒了嘛!這回他從頭再來,還沒來得及造作呢就被他統爹收攏的服服帖帖,個人衛生搞得可優秀了!
“但也不是所有的魚都有寄生蟲,而且就算有蟲煮熟了就不怕了,還算優質蛋白質。”
可惜薛大壯的話並沒讓李琮感到安慰。他艱難地從顯微鏡的鏡筒中挪開視線,強迫自己不要去回想那些彎曲扭動的蟲子,小臉煞白一片。
“薛……薛……薛先生……”
李琮艱難地張了張嘴。
“有沒有,有沒有什麼驅蟲的法子?”
“可以用烏梅丸試試。”
大壯努力回憶前段時間刻苦溫習的中醫藥方。
“《傷寒論》中烏梅丸有溫髒驅蛔的功效,雖然寄生的不一定是蛔蟲,但有得用總比沒得用好。”
李琮:你這麼說我就更焦慮了,你最後那句是不是我沒救了?!
大壯當然不是那個意思。
他雖然有點幸災樂禍,但他也不想嚇唬李琮,主要是他的知識積累有限,自己不敢亂說。
但他也很認真地跟李琮科普,打不下蟲不一定是藥沒用,也可能是郯王肚子裡壓根就是幹淨的。
只要日後注意個人衛生習慣和飲食安全,其實還是可以避免很多時下常見病的。
李琮對“薛三郎”是很有些盲從的,聽大壯這麼說頓時安心不少。
不過今天他在薛大壯這裡看到的一切,實在是深深震撼到了李琮的心,甚至讓他開始思考起那個經典的哲學問題——世界的本源到底是什麼。
這不是虛無縹緲的,需要人為解釋和聯想的論辯題目,這是實實在在出現在眼前,由他親眼所見的真實景象,是他以前從沒看過的微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