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弈一說松紋蛋他就想起來了,之前有人走兒子的門路想要做這松紋蛋的生意,到橋東村報姚家的名號卻會還吃了個閉門羹,悻悻而歸,回來狠狠告了張說一狀,說薛三郎投了張說,故意跟他姚崇過不去。
這要是換成別人,那他肯定想辦法給張說添點堵,朝堂政鬥哪有留情面的?
可偏偏是這個橋東村薛三郎,周柏參薛大壯的事兒還歷歷在目呢,誰投了張說薛三也不能,不打起來就算不錯了。
今天以前,姚崇覺得這個薛三走的應該是宋王的關系。可今天陛下在朝堂上直接點名橋東村,說的內容之詳盡有如親眼所見一般,偏偏這些又不是來自張說的奏文,姚崇就覺得薛三的門路可能不是宋王,至少不止是宋王,搞不好還有當今聖上。
如果薛三有直報陛下的權力,那他當然不會買姚家的面子,跟陛下比他姚崇算個鳥!
想到這裡,姚崇沉下了臉。
“以後凡是橋東村的事兒,你都別想了。”
啊?
“不管是松紋蛋還是橋東酒,亦或是他們又搞出別的什麼稀罕玩意,你記住我的話,絕對不要沾手,假手他人也不行,這不是咱們家能碰的。”
姚弈:!?
怎麼?他阿耶都是大唐的宰相了,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紫微令,這天下還有什麼東西是他們家不能碰的?
一眼就看出了兒子的心思,姚崇冷笑一聲。
“你也知道你阿耶頭頂上還有一人啊?既然知道,那就給老子收斂一些,不該碰的千萬不要伸手,小心給家裡招禍。”
姚弈從小就被帶在親爹身邊,只是狂傲又不是蠢,他爹一說他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好險,差點他就要下手了。
不是他心急,而是這橋東酒的名氣實在太大,還出了名的有價無市,一壇子炒上百金都不足為奇。
盯著橋東村的人可太多了,即便他不下手也有的是人下手,只是他露了一點風聲,別人忌憚他阿耶手中的權勢,到底還是沒敢和他爭。
現在他阿耶說橋東村是連他都動不了的地方……
他阿耶也動不了的地方,那就只有皇家了,而且還不是那些被養起來沒什麼權勢的宗室,必然是和陛下有大關聯的。
宋王?申王?薛王?
是了,橋東酒最初便是宋王長子從橋東村送上京的,來喝酒的還都是陛下的親兄弟,據說陛下還送了小麥酒孝敬太上皇。
“這薛三,難不成是陛下的……”
姚弈給他爹比劃了一個手勢。
姚崇搖頭。
“那倒是不可能,薛三已經二十出頭,出身河東薛氏,算是薛崇簡的遠親。”
“我怕這薛三是陛下在河南道的眼線。”
什麼?!
姚弈大驚。
薛大壯是陛下的人,那橋東村的産業豈不就是……
“很可能便是陛下的。”
姚崇摸著鬍子,眸色凝重。
“橫空出世的一個村夫,莫名其妙得了宋王舉薦,一出頭陛下便賜他流外五等的官職。”
“你想想看,宋王這麼多年來什麼時候舉薦過人。陛下還許薛三在橋東村建官營的醬園子,許他無需進京考等,這不就是要他在河南道好好當眼線嗎?”
姚崇一邊說,手指一邊輕敲食案,抽絲剝繭一樣給兒子分析。
“薛三幾次獻新物,陛下雖然越級提等,但卻從不更改他的實職,到現在已經是從九品的主醢。”
“光祿寺掌醢署的署丞才是正九品下,他一個管醬園子的主醢已經是從九品,依舊留在海州還無需經流外銓,你好好想想這是因為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