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想到這裡,眉眼微挑,對香蘭露出兩分清豔入骨的笑,“放心罷,識璧他絕對不會那樣狠心,將我們趕出將軍府。”
而且對於這種心口不一的男人,她目前的身份,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和離之前白辛夷還是他的女人,想要得到她沒什麼挑戰。和離之後,他要是再對白辛夷動念想,就顯得名不正言不順了,反而更刺激。
辛夷就是很想看他一邊糾結,一邊沉淪。
明明嘴上說著不會背叛心愛的豔妾,身體卻無比誠實、想她想到浴火焚身的樣子。
因為她向來最討厭自詡情深的男人,真情深也就罷了,像這種裝模作樣的,最令人不齒。
蕭成策就應該看清楚,他其實跟普通男人沒什麼兩樣。
將軍府,書房。
案前燃著一盞燈,照亮卷牘旁邊的一角青色衣袍,以及男子倦怠俊逸的眉眼。
蕭成策抬手揉了揉眉心,顯出幾分憔悴。
他身形魁梧高大,沒有什麼儒雅氣質,眉眼沉靜藏鋒,並且藏在衣袍下的肩背也很結實,叫人一瞧便知是武將出身。
不過蕭成策今日確實有些疲累。
他已經連續多日守在病榻之前照料楚楚,看見她昏沉中的蒼白模樣就覺得心疼,過程中幾乎是衣不解帶,也沒什麼心情用膳。
好不容易,今天大夫說楚楚的情況好一些了,他這才放心離開,想趁著今晚把積攢的公務處理一下。
然而還沒處理完案上卷牘,就想到那個白辛夷,心裡於是更覺得沉悶起來。
她刻薄善妒,對楚楚下此毒手。
不把她趕出府去已經是仁慈,昨夜白辛夷竟然還有臉過來哭訴,說自己的新院子破敗得不能住人,要換個別院,還要再添兩個丫鬟。
蕭成策這才下定決心,這兩日就將她送走,免得她不知悔改,日後再鬧出什麼更大的風波。
青燈如豆,案前男子緩緩放下了揉著眉心的手。
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小廝看在眼裡,對主子的心思自然也能猜透幾分,然後暗自嘆息:白辛夷真是蠢而不自知,上趕著作死。
她幹什麼不好?非要碰主子放在心尖尖上的愛妾。這下真是踢到了鐵板,再怎麼後悔也晚了。
又靜了片刻,小廝低聲問道,“大人,要不要把庫房裡的那幾株溫補的千年玉靈芝,拿過去給楚楚姑娘煎藥喝?”
蕭成策略微怔了一下,然後這才想起來,好像確實是有這麼件東西。
那幾株千年玉靈芝,還是白辛夷當年陪嫁的嫁妝。
不過說到底是她將楚楚害得如此,眼下把玉靈芝拿出來也是理所應當。於是跟小廝點頭答應了下來,讓他等會兒取了給雁水苑送過去。
剛要繼續處理卷牘,就聽到外面有丫鬟通稟。
說是白辛夷知道他最近辛苦操勞,特意燉了盞羹湯,送過來給他嘗嘗。
小廝看他沉默,於是問道,“大人見不見白小姐?”
“不見。”蕭成策皺眉。
小廝露出個不出所料的表情,恭敬應了聲,剛想走到門外親自把對方打發走。
就被身後人喊住,蕭成策嘆口氣道,“算了,叫她進來罷。今日若是避著不見,說不準她明日還要來。”
繼而微微冷哼一聲,“我倒是要聽聽,這次她又有什麼無禮的要求。”
若是白辛夷繼續蹬鼻子上臉,那就別怪他不再心軟,立刻將她轟出將軍府!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穿著藍色披風的窈窕女子從外面踏進來,她烏發如雲,脖頸纖長,鬢邊的步搖珠花快要簪滿,愈發襯得眉如新月,臉似芙蓉。那雙眼睛微微一彎,就彷彿能勾走人魂魄似的。
太豔了。
豔得撓人心肝。
在她進來之後,不管是蕭成策還是他身邊的小廝,都不約而同露出了失神的表情。
然後很快就發現了她的不同:白辛夷看起來比前兩天的狀態要好上許多,情緒也更平靜了,起碼臉上看不到絲毫的不甘和怨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