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絕望,他連忙往京城趕去,一路少有停歇。
追風果然是匹好馬,之前趕了快三個月的路程,這次只用了三個星期。
到了京城,他直奔陸府而去,如今他不知能向誰求助,只好寄希望於陸氏姐弟。
見到他的到來,陸映川連忙將他迎進後院,語氣凝重道:“你終於來了。”
方輕塵一腳踏進屋內,氣息尚未平穩,便迫不及待地問:“憶安呢?她怎麼樣了?她是不是已經被押到刑部了?”
陸映川搖了搖頭,隨後深吸一口氣,平息了情緒後,才緩緩道:“據說……憶安在押解回京的途中畏罪自盡了。”
“什麼?!”方輕塵如遭雷擊,“這絕不可能!她不會做這種事!”
“你先別急。”陸映川壓低了聲音,“此事確有蹊蹺。雖然刑部的官兵宣稱她畏罪跳崖,但——”
陸映川頓了頓,環顧四周,確定無人偷聽,才繼續小聲道,“她們回京後,並未帶回她的屍首,只說她墜落深谷,屍骨無存。”
方輕塵的心猛地狂跳起來,聲音也開始顫抖:“你的意思是……她還活著?”
陸映川緩緩點頭,“我已經派人去事發之地尋找,可惜至今未有她的蹤影。但只要找不到屍體,這件事就不能定論。她很可能還活著,只是不知身在何處。”
“那我去找。”方輕塵語氣堅定,沒有半分猶豫。
這一找,就是整整兩年。
最初的半年,他沿著竹安縣到京城的路,一寸一寸地查,一步一步地找。
他聽到一些人咒罵柳憶安是個畜生,說她勾結山匪、販賣劣質藥材,害死無數人。也聽到許多竹安縣的百姓為她辯解,說若非她,那場疫病不知還要死多少人。
有時,他也想為她辯解,可又不敢停下尋找她的腳步。
那條路,他反反複複地走了很多遍,在沿路的村莊挨家挨戶地找,可半年下來,還是一無所獲。
希望像是抓不住的浮光,他一次次地向前奔去,卻終究只能觸及虛無。
再這麼找下去,恐怕連自己都活不下去了。
這期間,陸映川也在不停地尋找,然而結果與他一樣,皆是一無所獲。
隨著所有的希望都化為灰燼,似乎只剩下一條道路。
盡管母親臨終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便是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要走那條路。”
可如今,他已別無選擇。
他的指尖輕輕摩挲著胸前的某道秘痕,目光深沉,決絕地踏入那個不可回頭的深淵。
好在,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現在他終於找到了她。
看著眼前的柳憶安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眼神清澈而溫暖,他感覺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一開始,見她忘了自己,方輕塵彷彿被冰水澆個徹底。他曾無數次幻想與她重逢的畫面,卻從未想過,她會用如此陌生的眼神看著自己。
可現在,他卻開始慶幸她忘記了那些痛苦的過去。
因為忘記,她不必背負那些沉重的過往,不必在朝堂的明槍暗箭中掙紮。她如今生活得簡單而自在,在一個寧靜的小村莊裡,做一個普通人。
那些冤屈,就讓他去平反。那些仇人,就讓他去解決。
“你怎麼了?是不是我記不起你,讓你很難過,對不起啊,我也不想這樣。”
見方輕塵久久不語,她以為是自己的反應傷了他,心裡滿是愧疚。
“不過,”她頓了頓,鼓足勇氣道,“我知道,我以前一定是很喜歡你的。因為,因為……我一見到你,心裡就很是歡喜。”
方輕塵怔怔地看著她含笑的雙眼,心裡仿若掀起滔天的巨浪。
下一瞬,他再也無法剋制心中的沖動,猛然伸手,將她緊緊擁入懷中,聲音低啞而剋制:“不要道歉,見到你,我也歡喜。”
“很歡喜很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