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身子驀然一僵,傻在了原地。
天。
還在繼續下著雨。
他的身子,輕微的顫抖著,抱著自己的胳膊用力,就好像要把她箍進身體裡一樣,隔著薄薄的衣衫,能清楚的感覺到他涼的讓人心驚的溫度。
李不言很有眼色的默默離開,把這裡的空間留給了他們兩個。
“南卜少爺。”餘念眼睛酸酸漲漲的,聲音很啞:“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南卜流年頓了好久,才沉聲道:“以後,不許再這樣。”
不許再嚇我。
他快要被她嚇死了。
甚至有一刻,他瘋狂的想著如果她死了,那他也陪著她去好了。
“我沒有想到會有大浪。”餘念心一直跳著,直到他慢慢鬆開了手,才半蹲在他面前,仰頭看著他:“我以後會小心的。”
少年一身都溼透了,面色白的仿若透明,探照燈下,掛著晶瑩雨珠的慘白俊臉卻給人一種刺目的妖異感來,尤其是他面色越是白,唇就越發紅的妖豔,長長的睫毛上,是破碎的小小水滴,纖長白皙的手指輕輕觸碰著她的面頰,眼底閃過明顯的心疼來,聲音喑啞:“念念,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即使再來一次,她依舊會奮不顧身的跳下去救人,他知道的,她本來就樂於助人又生性善良,不會看著孩子溺水而無動於衷的。
他只恨自己。
為什麼他的腿不能走路,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跳下去,其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一次次的體會這種絕望無助憎惡。
“對不起。”餘念不知道自己這會兒該說什麼,又怕自己說多了惹他不快,看著他慘白的俊臉,小心翼翼的詢問:“回去好不好?”
很冷。
她身上乾的衣服也已經在這片刻的功夫被淋溼了,長髮一直在往下滴水。
他是從自己跳下去救人就一直在這裡等著,一直在淋雨嗎?
他身體本來就不如健康人的好,這樣下去,又會生病發燒的。
“好。”南卜流年看著女孩顫抖的小身子,微微頷首。
餘念這才鬆了一口氣,開啟李不言留下來的傘給他撐著,推著他往回走,沙灘溼了之後,倒是比干的時候更容易走,就是她沒了什麼力氣,推起輪椅來有些費力。
一路上。
兩人再沒有一句話。
南卜流年發燒了,高燒不退。
李不言打電話從當地醫院找來了最好的私人醫生,給做了全面的檢查,除了淋雨引起的高燒感冒之外,沒有任何的異常。
不過。
他的腿痙攣抽搐的厲害,一晚上就沒停止過,長了能間隔半個小時,最短不到十分鐘就會痙攣一次。
即使燒的昏昏沉沉,也不許除了餘念以外的任何人近身,李不言跟醫生也無可奈何,只能看著那個瘦瘦小小的女孩一次次幫他壓住腿,幫他按摩紓解疼痛痙攣,看著她累的精疲力盡。
不知道多少次之後,餘念累的一身冷汗,虛脫的坐在床上,看著因為劇烈的疼痛而痛苦呻吟的少年,面上卻露出了幾分欣慰。
以前的時候,不管多痛,他都會隱忍著不發聲,咬碎牙齒和血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