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有罪。”劉秀點頭說道。
“漢軍將士數十萬，若是賞罰不明，何以安軍心？”她反問道。
“吳漢征戰四方，立功無數，當可功過相抵。”
劉秀一邊說，一般走到煙兒的身邊。
倆人對視，目光之間似有火光迸現，一觸即發。
“若是功過可以相抵，是否作惡之人就能免於懲治？凡有功之人都能名正言順的作虐百姓，皆可以功相抵，則百姓何安，民心何聚？”
她直視著劉秀的眼睛，字字鏗鏘的說道：“視遠為明，聽德為聰，陛下難不成忘了嗎？”
“鄧奉乃自食其果，他魯莽又意氣用事，私自集結兵馬造反，此乃大罪！無論吳漢身犯何罪，皆可呈報於朕，由朕定奪！倘若他不是一時衝動犯下大錯，朕自會賞罰分明！”
劉秀也有些難堪，語氣變得生硬起來。
“你說鄧奉意氣用事，領兵造反？我說他是剛直不阿，握瑾懷瑜，明德惟馨，不欺暗室，不愧屋漏！吳漢居功自傲犯下大錯，你卻聽之任之，這是什麼道理？”
沒想到，劉秀說一句，煙兒有三句等著他。
“事已至此，難道要讓朕重罰吳漢，使朕失去一員大將嗎？”劉秀臉色忽然黯淡，低聲說道：“我也不想這樣啊，可是為了大局，我不能……”
也許，這就是身為帝王的難言之隱。面對部下犯的錯，有時候只能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煙兒不是不明白箇中道理，只是希望劉秀能給鄧奉一個交待，還他清白。可是話一出口，就變成了和他的爭論，愈演愈烈。
“好！好。我明白了。”
她嘲諷的笑了，轉身跑了出去。
劉秀看著她消失的身影，又對著一臉茫然的馮異，說道：“陽夏侯，是要留在宮裡喝茶嗎？”
“啊？不不，臣告退。”
馮異這才回過神來，轉身去追煙兒。
她第一次，對劉秀感到如此的失望至極。彷彿那個從前純粹的少年郎，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帝王。他懂得考慮大局，懂得去留取捨。只是這一切在煙兒看來，有些不人道。
策馬狂奔，一路出了宮，奔走在鄉間小道上。
路旁的杜鵑花開得燦爛，紅色妖嬈，白色淡雅。風從耳邊劃過，她忽然的想起了去年今日，劉秀剛登基的那一天。
思緒彷彿被拽回了千秋亭。那天的杜鵑花也和這裡的一樣，開的美極了。沒想到，洛陽城外無人打理的杜鵑花，也能綻放得如此出色，豔麗無比。
馬蹄噠噠，漸行漸遠。她忽然聽見身後的異響，回頭就看見馮異也策馬追在了身後，不知他是何時出現的，就和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駕！”
煙兒只覺心中煩悶，不想被人打擾，於是彎腰貼近了馬背，手中的皮鞭輕抽著馬兒的身子，口中輕喝一聲。
馬兒頓時就跑得更快了，和馮異拉開了一段距離。
馮異眉頭一皺，心想，這傻丫頭犯起渾來還真不一般，可別出什麼事兒就好。想歸想，他也知道煙兒嫌他煩人，思前想後，他還是學著煙兒的模樣，策馬追了上去。
煙兒騎著馬在林間小道上疾馳，突然馬兒傳來一聲嘶鳴，前腿一彎，馬的身子就往前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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