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眾人臉上都抱著看熱鬧的心,除了周國那兩位駙馬,和站在臺階上,站姿端莊肅穆的李公子。
頭戴兜鍪,身披甲冑的高延宗笑吟吟道:“你慣會恩將仇報的,本王也習慣了。本王是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只想把嫂子領回家。”
安德王這一句“嫂子”,瞬間把各位看客都幹沉默了。
而李暝見最不買蕭桐言的賬,當即垂眼看向上座的江夏公主,譏誚道:
“南梁蕭家已是亡國奴,敗軍之將,爾等不就是想把仇家聚攏過來嗎?人齊了又如何?是一網打盡的鴻門宴,還是圈進為質,向北周宣戰?難道光讓他們給你道歉就夠了?”
他一針見血的戳穿蕭家的目的,又指出問題所在,一點面子也不給東道主。
眼瞧著蕭桐言那張處變不驚的臉上、騰地陰沉起來,李暝見仍我行我素,“但我沒興趣幫你騙人,畢竟殺人償命,你這種暴君,即便得到了後梁和荊州之地也守不住,料你也不會輕易將玉璽給我,真以為我好釣麼?告辭。”
說罷,扭頭就走下臺階。
元無憂唯恐失去李暝見這件趁手的兵器,趕忙站起身,趁他擦身而過之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轉而衝上座的蕭桐言賠笑:
“別管他倆,他倆嘴損,我人損,反正人我是給你騙來了。要問計策就趕緊問吧。”
聞聽此言,李暝見才覺過味來,回頭眼神睥睨著身側,穿著男裝爵服的妹妹。
李暝見先是低頭瞥了眼她攥住自己腕骨的手,又抬眼,拿泛紅的褐色鳳眸剜瞪著她,朱唇緊抿,哼道:“元既曉!你真混賬!”
元無憂鬆開了抓他細瘦腕骨的手,雙臂大袖一合,先朝李暝見鞠一躬,又朝臺階下的高延宗鞠了一躬:“謝謝二位的誇獎和肯定。”
座下的安德王滿眼掩不住的欣賞,仍笑吟吟的,“嘖,真有你的。”
蕭桐言見兄妹二人只是互瞪,並未離開,趕忙打圓場,抬手作請:“早給元公子留了位置,請元公子落座於風陵王身側吧。”
李暝見沉聲:“不用。”
而後指了指元無憂身側,“拿個繡凳,我與她坐一起。”
元無憂:“……”
蕭桐言趕忙吩咐殿中候命的白袍兵,“去把那張空桌後頭的繡凳,給李公子挪到風陵王那桌。”
既然主賓都同意這樣的座次安排,元無憂也不好說什麼,只緊張地瞥了眼坐下方的高延宗,見他並未往這邊看,只低頭去喝茶吃糕點,她鬆了口氣之餘,也莫名地有些失落。
幸虧這張桌案夠大,足有六七尺長,安排倆人也頗為鬆快。而李暝見在她身側落座後,也是坐姿端莊,頗為規矩守禮。
他既不喝茶也不吃糕點,只環顧四周,挨個審視一遍,尤其是視線落在安德王身上時,倆人四目相對,他對誰都笑吟吟的風騷臉上,唯獨對他瞬間兇光畢露。
李暝見眼裡的殺意一閃而過,又被他極力壓下。最後拿陰沉的目光瞥向身側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