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順東門推進,偏偏周國有條不紊的自西門阻遏。兩國博弈,摧毀的是博望的棋局。
沒人能阻止。
此刻的元無憂感到跟博望城的百姓無異,都是無處可逃的螻蟻。她思前想後,覺得總得知道兩國到底要做什麼,就這樣針尖對麥芒硬碰硬嗎?
元無憂果斷近水樓臺的抓住蕭桐言逼問,想著即便她不說真話,至少她這些天是跟著周國,也能給自己提供思路。
蕭桐言也坦然告訴她,主謀是她的至親,陛下去周軍陣前的督戰車裡一看便知。
她果斷拋下蕭桐言,帶著伽羅近水樓臺去找周國主謀,打探一下其想得到什麼結局。
長夜將盡,已能看清夜路,加上週圍都是燈火通明,元無憂也不算摸黑前行。
結果卻在周國督戰車裡,瞧見坐鎮指揮的是個黑袍女謀士。
隔著幾丈遠,元無憂便瞧出那人是她娘。
遠遠瞟見個獨臂姑娘望向這裡,母女連心,那黑袍女人果斷跳下敞篷戰車,無視身旁禁衛軍的呼喊聲、直奔獨臂姑娘而來。
元明鏡走近站在原地的女兒,“誰告訴你為娘在此的?你昨夜身在何處?睡的可好?”
“博望館驛。”元無憂瞥了眼自己受傷的左臂,心道她都不關心自己胳膊如何受傷的麼?也是,想必李暝見做什麼她早就知道。
“託您們的福,睡的挺熱鬧。”
見女兒臉色難看,元明鏡便揮了揮手,“走,隨娘回博望館驛說話。”
元無憂瞥了眼她身後,嚴陣以待的周軍,“您走得開嗎?”
遮住其眼鼻的笠帽底下,女人只露出了嘴唇下巴,她忽然翹起飽滿朱唇一笑,“走吧,寡人以身入局,就是為了你不必受此驅使。”
母女走出周國佈陣範圍挺遠,元明鏡才沉聲問道:“你想做昏君嗎?”
元無憂果斷搖頭。“不想。”
“那就瞧好了,眼前之戰便是暴君互搏,你無需知道誰對誰錯,只需遇強則強。”
她忽然從面前的黑袍女人身上,瞧出了昔年威嚴霸氣的女可汗的影子。只披了件斗篷,瞧不見臉,元無憂也對她有種虔誠的敬重,不由自主的俯首膜拜。
猛虎垂暮仍是猛虎,仍能震懾野禽走獸。
可惜光靠想象,元無憂很難在盛世安穩的嬌養下,培養出如母皇一般隨時造反,瞬間亮出獠牙的殺氣。
她唯恐破壞如今的穩定時局,即便只是表面的穩定,故而她走的每一步都小心謹慎,每一個抉擇都斟酌損益,總是比不得母皇那輩放得開。
眼下元無憂更害怕母皇這一鬧,她倒是已死之軀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爛攤子不得留給自己收拾啊?
“一定要做暴君嗎?”
黑袍底下的長袖一抬,元明鏡虛空指著城外火光襲來的方向,
“瞧見北齊的暴君行徑了嗎?正如當年的東魏,你不殺他,他也會對你趕盡殺絕。既然有人做了暴君,那討伐商紂的,便是順應民心的義軍。”
“那周國只想要一座死城嗎?”
“博望城的鎮戍兵素來不歸順朝廷府兵,而今殺人者是北齊,北周也算一石二鳥。”
“恐怕有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反倒嫁禍於我,替人背黑鍋。”
“成大事者絕不能束手束腳,你光想著謹小慎微,又如何能借力打力,借水上浮?”
黎明之前的天邊微亮。
映著巾幗英豪的黑袍笠帽底下,那雙鳳眼如星光般耀目,劍鋒般凌厲。
“既曉,你有個絕對偏私於你的暗莊,還不敢賭一把通吃嗎?”
……
致敬,感謝還在堅持追更老貓的寶寶們。
咱們下個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