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不是該在棺材裡嗎?”
紅衣馬尾的小姑娘眉眼一抬,低聲嗤道,
“要是活人抬棺,我還得打殺了鬧出動靜來,可那是木牛流馬牽引的,誰會在意我啊?我壓根兒沒躺進去。”
花轎裡空間不大,那個蓮臺底下是個木箱,身著紅裙,蒙囍字蓋頭的男子就端坐其上,雙手侷促的扣在腰下腿上。
又被姑娘家微涼的手一把抓住。
高長恭透過蓋頭下方的視野,瞧見她小心翼翼的盤腿坐在他身側,抬手要來抓他的蓋頭……
下一刻,他修長剛勁的大手便扣住了她的。
蓋頭底下傳來一句急切、清澈的嗓音。
“蓋頭不能掀!只有結髮妻子才可以。”
雖然他對女娶男嫁嗤之以鼻,但既然禮儀對調了,規矩便不能破,假扮歸假扮,掀蓋頭這種可是結髮夫妻,新婚禮成才能做的。
她只好悻悻打消了這個念頭,又促狹的問道,
“真沒穿?”
他頓時胸口鬱結了一口悶氣,又想到事實勝於雄辯,隨即一掀裙角,露出被薄布長靴裹著的細腿紅褲,順口哼了聲,
“穿的很多,無需關心。”
“那你咋坐的這麼穩?”
倆人的對話沒一句提及皮肉,卻字字沒離開。高長恭咬著牙崩出一句:“我…我臀部瘦。”
元無憂點頭,“看來你不太好生養。”
他忽而一掀蓋頭一角,拿黑亮的鳳眸瞪她,淺塗胭脂的硃紅唇瓣,不滿地撇了嘴,
“生不了,這輩子生不了,別想禍害我。”
剛說不能掀蓋頭的人,自己倒掀開了。
高長恭天生就該配紅色,尤其此時蓋頭覆面,他那張臉被襯得桃花灼灼,豔色逼人。
明明不施粉黛,連頭頂都還是來時的高馬尾,可當他紅裙一換,便是驚豔人間的嬌豔。
元無憂忽然意識到,館驛裡專屬她的陪寢山東小老虎,就是眼前這位穿著大袖襦裙嫁衣,細瘦豹子身、雙眼皮大眼睛的美貌四侄子。
再強悍的男子,也有身心脆弱需人保護之時。而華胥女子的保護欲,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姑姑家的小豹子眼睛真大,水汪汪的像要哭出來,莫非在怪我來的太晚了?”
高長恭豎起食指在唇上,蹙眉呵斥:
“小姑娘你清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