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是這樣，在如此危急的時刻，沒有被拋棄，還一直被救贖，難道不應該懷有感恩之心嗎？！”嚴可心對龍天所說的話顯然接受不了，她極力反駁道。
“最初是這樣，不過時間久了的話……”龍天說到這裡，神色頓了頓然後頗是感慨道：“一切都會變得！”
“我不信你說的話，明明就是替他們掩飾罪行！”
嚴可心極力抓著被褥，或許是想到了先前所看到的一幕，臉上哀傷的神情更濃了。
“少奶奶原本所想並不錯，在起初的幾日內，確實每個村民都很感激，他們感激仙派的救援，感激仙派的不殺之恩，可是……”
“說啊，你怎麼不說了，我倒是想聽聽，你究竟要如何為他們開脫！”
嚴可心真是憤怒了，她的眸子都是睜大了最大，然後怒視著龍天道。
“距離死亡越近，則越會留戀生平，心頭則會愈發恐懼，少奶奶，如果是你處於那種情況，眼看著身邊的人隨著瘟疫的加重接二連三地死去，你又是什麼心情？”
龍天沒有正面回答嚴可心，繼續如此反問道。
嚴可心一怔，先是緊緊抿著嘴唇看了看在旁緘口不言的楊成，然後開口道：“我……或許……很傷心。”
“不，那個時候傷心算得了什麼，如此近距離的接近死亡，而且接二連三，真得會讓人瘋狂的！”
龍天捂了捂胸口道：“更重要的是，就在這死亡的陰影越來越沉重之時，而仙派依然沒有研製出祛除瘟疫的解藥，所以，這些人開始失去了理智，性子隨著變得極端起來。”
見嚴可心還想反駁，龍天根本沒有留給她說話的機會，“少奶奶，你還是太單純了，你根本想象不到人類在極端絕望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為，這其中一部分人開始變得暴躁，開始變得嗜血，整個被隔離的地區都是大亂，亂到你無法想象！”
“這……就是他們被誅殺的真正理由？”嚴可心嬌軀都忍不住顫抖了。
“少奶奶你錯了，其實僅僅亂一點還根本不算什麼，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他們不想死在這隔離之地。在某些人的煽風點火下，他們認為，自己被隔離和被圈養完全沒有任何區別，至於所說仙派的救贖則是準備拿他們當實驗品，自由，這就是當時他們所喊的口號，所以那一天，一切全亂了！”
龍天的聲音都是憤慨非常，“少奶奶，你可知這些你口中可憐的村民做了什麼，他們趁亂擊殺了守衛的幾名弟子，在所有仙派弟子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他們將瘟疫擴散到了更大的範圍，這一次的暴亂，非但是讓支援的仙派弟子被感染死傷過半，就連苦苦為這些村民研製丹藥的幾位弟子同樣損失了一半，所以這一次，就算是城主老爺，也保不住他們了！”
營帳內的氣氛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好久好久，才聽龍天悠悠說道：“這一次的動亂，直接將城主老爺推到了峰尖浪口之上，因為他的仁慈，害了多少無辜的仙派弟子，因為他的仁慈，非但沒有抑制住瘟疫，反而還讓瘟疫擴散到了更大的地區，死了更多的人，因為他的仁慈，更是傷了一直跟隨他的部下的心，此時的他，面對這種殘局，即便再是有心，又能做些什麼？”
嚴可心沉默了，因為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明明一直想要救贖的人，為什麼要做出如此舉動，為什麼？
“所以最後的最後，城主老爺對自己妥協了，對自己的屬下和仙派妥協了，同時也對沒有感染瘟疫的無辜村民妥協了，殺之，則成了唯一平息此地動亂的辦法。我不知道少奶奶你瞭解了多少，但這就是事實，聽完前因後果的你，還認為錯在仙派嗎？”
“我……我……我不知道，”嚴可心緊緊捂著腦袋，表情之上更加痛苦了，“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龍天苦笑道：“若是少主尋我來沒別的事情的話，那屬下就告退了。”
“嗯，龍兄早些休息吧，可心交給我就好，還有，安撫好手下的兵士，我可不希望他們留下什麼陰影明白嗎？”
“屬下知道，那少主也早些休息！”
龍天雙手抱拳，行了禮數後，隨即便是退了出去。
而營內的楊成，看著還處在痛苦之中的小妮子，忍不住都是替她心疼了。
“可心，不要難過了，你看你，眼睛都腫了知道嗎？”
“少主哥哥，我不明白，我真得不明白，”嚴可心抬起頭，淚眼婆娑，“為什麼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
楊成輕輕將小妮子擁到懷裡，輕拍著她的後背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並沒有絕對的對與錯。這件事裡，仙派沒有錯，那些村民也沒有錯，家父和你的爹爹同樣沒有錯，所處的立場不同，看待同樣的問題自然會有所偏差，得到的結果自也不會相同。黑與白，有的時候誰又能說得清呢？”
“可是……”
見小妮子有些動容，楊成輕搖了搖頭止住她的話道：“我可真怕你陷入魔障明白嗎，比如說，你可憐那些村民，但又是否顧及過救援那些村民的仙派弟子，他們的死，又是為了什麼，如果這件事不能善終，最後呢，是不是還要死去更多的人？”
“少主哥哥，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可又不全然明白。”
“等你長大了，肯定會明白的，暫且就不要想這麼多了，今天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我……已經不小了，為什麼……一直要說我小？”
“呵呵，好了，放鬆心態，今晚呢，睡一個好覺，明早呢，我們就啟程回城！”
“回城？少主哥哥，這裡的事情還沒有完呢？”小妮子疑惑道。
“會結束的，現在聽我的話好好休息，對了，我先出去一趟處理一些事情，你先早些歇息吧。”
好生安撫好小妮子後，楊成則是走出了營帳，再是屏退身邊的幾名護衛後，眼看著風口港的方向，終於，他整個人則是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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