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的手突而像靈活的蛇,探入輕薄的睡衣一角,往下蜿蜒。
“程嶼——”
程嶼像是沒聽到,肩膀的手向上輕點,像是蝴蝶棲息在花瓣之上,從她的額頭、眉角、鼻翼、嘴角再到下巴,他保持這種的姿勢輕提著她的下巴。但那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彷彿碰重了,下一秒她就會碎掉。
他自顧自地從後耳骨處開始輕吻,順著耳沿含住了耳垂。
程嶼唇舌間的溫度太過滾燙,關爾猛地一個機靈,微微彎了腰,程嶼大手扣住了她的腰往後拉。黏濕的衣物貼在身上被灼熱的體溫烘烤著,澆落到頭上的水珠順著頸頜線,與滑膩的觸感融為了一體。
關爾有種溺水的恐慌,“你慢點。”
程嶼細長的眉睫被熱水打濕,沉重得像在雨中徙旅的鳥雀收攏羽翅。
也許是手下的觸感太好,像極了鮮軟生嫩的蚌肉,又滑又潤。他修長的手指陷入蚌肉之中,蚌殼吞沙育珠般包裹著那根最長的中指,不捨它離去。
程嶼的胸腔發出一聲悶笑,躥進耳膜有一陣耳鳴似的酥麻,靠在他胸口的關爾被笑得有些面紅耳赤。
心想這人什麼時候學得這麼壞,又或者一直都這麼壞。
“還想躲?”
然而程嶼變本加厲起來,毫無預兆地重重一勾,關爾小腿發酸一下子沒站住,被程嶼的鐵手緊緊箍著,“還要洗嗎?”
再洗下去就要窒息了,關爾感覺自己像是被烤熟的蝦,完全直不起腰來。
作弄的手指速度加快,而且她剛才把保溫杯的粥一滴不剩全都喝了下去了,現在脹得有些反胃。
她沒忍住,發出來一聲嘔吐,但沒真吐出來。
程嶼莫名突然鬆了腰間的手,速度太快讓關爾有些反應不過來。
從浴室貼在牆面上巴掌大的小鏡裡,看見程嶼像是被觸電似地往後退了幾步,臉色瞬間陰沉得如黑雲壓城。
再轉頭看時,程嶼表情已經恢複自然。可不知怎地,她總覺得那個熟悉、偶爾喜歡捉弄她的程嶼又消失不見了,現在的他又換上了那副冷漠堅硬的面具。
“你——”
“你洗吧,我先出去。”
關爾:“......好。”
鎖上的門再次開啟,關爾被程嶼出去時帶進來的冷風,刺激得起了一後背的雞皮疙瘩,吹散了身體剛才蓄存為數不多的熱量。
怔愣許久,直到聽到外頭的門響動,察覺程嶼出門了,才彷佛靈魂歸位,遲鈍地擰掉因供熱不足開始冒冷水的花灑。
她抹了把臉上的水,轉頭去看那塊小方鏡,強迫自己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濕噠噠黏在一起的頭發散亂在肩上,那造型跟個拾荒的瘋婆子似的,還真是難看極了。
她簡單用掛在玻璃門上的毛巾擦拭了幾下,她沒有帶換洗的衣物,身上薄薄的衣物全貼在身上,不能就這樣走回去。
想了想她走出浴室,用吹風筒把自己衣服吹幹。等了許久,不見程嶼回來,便無聊翻看起程嶼床頭前的那幾本大部頭。書本中間夾了張白色的書簽,關爾對此更感興趣。
她翻到那一頁,手指莫名一頓。那是一張照片,準確來說,是某年校園音樂節上,她與剛結束完演出的程嶼合照。
照片上的程嶼恣意矜傲,躊躇滿志。
沒人會懷疑,這個法學才子,會有怎樣光明的未來……
關爾實在沒忍住,在眼眶中打圈的淚終於奔湧而出。安靜的啜泣聲,隨同黑夜的暗流,在空蕩寂靜的臥室內久久盤旋迴蕩。
而屋外的雨廊下,煙頭也早已掉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