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甯川來到她跟前,看著池子一愣神,說:“我便是在這裡,將你救上來的。”
穆晏清明知顧甯川其實聽不懂這句話,還是意有所指道:“甯川,我最初其實不知道被救上來時的事情,是後來……後來你說了我才想起來的。”
此去經年,來日如何。顧甯川一如當日跳入水中救她的毫不猶豫,突然從背後將穆晏清摟住。
穆晏清像是有所預料般,只是被突如其來的貼近顫抖了一瞬,便抬手貼在顧甯川的手背上。
顧甯川原先在心裡亂撥的弦終於一錘定音,貼著穆晏清的耳邊低聲問:“晏清,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用盡辦法趁著出宮帶你走。”
穆晏清笑道:“我能去哪,我本來就不是這裡的人。”
顧甯川說:“我們平定邊境之亂後,遠走高飛。”
穆晏清其實趁著他看不見,正兒八經地翻了個白眼,這麼水到渠成又美好的愛情大餅,他是怎麼想出來的?穆晏清不想質問他這些完美的理想,只是搖頭說:“我哪都不去。”
我要回去自己的地方了。
穆晏清自那日看到那些幻象之後,這些日子三番四次驗證準確,知道了怎麼回去。可每一次回去的路就在眼前,她只是看真切之後,又止步不前。
總要和自己的感情線告個別的,就當是在這裡的一個bad ending吧。
顧甯川聽到這句明明白白的否定,渾身僵了一瞬之餘,幹脆再豁出去一步,低頭貼著穆晏清的耳邊,說:“晏清,其實當年太後不僅保了我的命,還攔住了那一道生不如死的折磨……我不是太監。”
穆晏清一時沒反應過來,又認真回味一下這句話,等確認自己沒聽錯,脫口而出喊了一句“什麼”被顧甯川伸手捂在了嘴裡。
我竟然在這裡玩了這麼久的“差點偷情妃嬪戲碼”……
“你可演得真好啊。”穆晏清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搖著頭說。
顧甯川只把這一個剛剛逾矩的擁抱和私奔邀約當成一次告別,他也知道穆晏清不會改變主意,低頭笑道:“初次見面時,你何嘗不是一直在演?晏清,我們是一樣的人。”
經年種種全在眼前一閃而過,穆晏清在走神的片刻裡看到了好多個不一樣的顧甯川。可不論是哪一個顧甯川,她都很清楚一個事情,深深地看著顧甯川,說:“所以,我不要成為這裡的人。”
“嗯?你說什麼?”
穆晏清深吸一口氣,說:“我本就不是這裡的人。”
不遠處有內侍正往這邊來,顧甯川一眼認出那人,應該是來找他回去議事的。
而穆晏清抬眼看去,那邊又出現了穿著現代服裝的劇組人員,正匆忙地跑來跑去。
顧甯川用指尖拂過穆晏清額前的碎發,好像想把這個人的所有都記下來。
“晏清,照顧好自己。”
“你也是,顧將軍,百戰百勝。”
顧甯川說:“你先走吧。”
“那我真的走了。”穆晏清後退了幾步,轉身朝著那幾個劇組人員的方向跑過去,一直沒有回頭。
一跟上來,劇組人員就發現了她,邊跑邊埋怨道:“你哪個組的?怎麼這會兒還在這裡啊?”
穆晏清心裡狂跳著,說:“抱歉,剛才……剛才不舒服走開了。”
他們推開了一扇朱紅宮門,一道強光迎面而來。穆晏清定睛一看,眼前是雜七雜八佈景,攝像機還在除錯,兩邊的宮腔磚瓦旁堆滿了工具箱,各式服裝的人在眼前來回穿梭。她回頭看向剛才跨的那扇宮門,門外挺慢了房車和放置裝置的貨車。
路易恍如隔世,愣了許久。
有人上來在她眼前招了招手,是剛才帶她出來的工作人員,說:“才來第一天就不舒服,你能不能演得好啊?”
路易抬頭笑得明媚,說:“當然可以。”
反正全是假的,我就演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