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種戲碼,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萬一沒有人及時搭救,豈不是成了自戕,把命都白搭進去了?
採蓮聽不明白主子那些彎彎繞繞的分析,只好問妝容整齊的穆晏清:“主子不多歇一會,這是要上哪去?”
穆晏清站起身,朝左右兩邊都側過去,看清楚鏡中的自己,這身素雅的打扮應是恰到好處了,說:“我既然醒了,姚妃肯定會知道,別的反派也會知道,估計此刻正盤算著要怎麼撕了我。咱們要想過上安生的日子,得背靠大樹……不是,背靠流量好乘涼。”
採蓮呆呆地看著,眨了幾下眼睛,愣是一句都沒聽懂,說:“主子您到底在說什麼?我雖聽說主子原先也是出身書香人家,可從前您說話也沒這樣奇怪啊……”
穆晏清抹平裙擺,衣襟上的秋菊在淡黃的銅鏡中的若隱若現,“從前是從前,現在的我,是鈕祜……算了算了,你不懂。簡單來說,咱們得先讓這位驍嬪娘娘能容得下咱們,才能暫時抵擋那些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敵人。”
但這只是第一步。
那時的路易其實想過另闢蹊徑,去爭得大花們的賞識,說不定演藝生涯有機會上升一個層次。她們身邊真的圍著太多太多人了,路易好不容易擠上去有一個毛遂自薦的機會,卻說不上幾句話就被打發走了。路易得承認,作為一個沒長相、沒資源也沒智慧的“三無”龍套,漂亮大花們又哪是這麼輕易就願意帶飛的。
如今可不同了,作為後宮裡的十九線龍套,要想在圈裡活下去,第一步就要贏得主位娘娘的青睞。至於下一步……下一步要傍上哪位流量,穆晏清還得視乎拿下了秦佩英後,進一步瞭解一下宮裡有哪幾位對家,才知道劇情該如何發展。
隨時適應劇本的調整,跟隨劇組變動臨場發揮,是一位專業龍套的基本素養!
午後,永壽宮果然響起了刀槍劍戟的聲音。穆晏清在門後聽了好一會兒,秦佩英的功夫具體如何,她一個外行尚且聽不出來,那聲音倒是利落得很。她反而觀察出來,驍嬪的兩個心腹——大宮女嶽蘭和榮姑姑,隨之一直在旁邊伺候,偶爾能聽見幾句聲音,但沒有一句無腦吹捧。
不愧是鎮國將軍府的獨女!
採蓮見穆晏清站在門後專注聽了半天,好奇地睜大眼睛問:“主子,可聽出什麼了沒有?”
“聽出來了,一個穩坐不敗的流量背後,總有同樣強大的經紀人在。”穆晏清平靜地總結出來,有嶽蘭和榮姑姑這麼小有名氣的人在提點著,秦佩英性子再高傲火爆,也不會塌房。
穆晏清正忖度著,待驍嬪再練一會兒,自己就該上場了。從前在劇組中練過一些簡單的招式,劈腿下腰這些基本功,穿越之後也還在。
採蓮除了“穩坐不敗”和“強大”,其餘的都沒聽懂,說:“是啊,奴婢剛才也跟主子您說過,聽說驍嬪娘娘自小就隨父兄來去軍營,那功夫和膽量,是敢正面挑戰將士的。奴婢是擔心您啊主子,娘娘估計三招之內就能把您打趴了……”
穆晏清回頭瞪了一眼,採蓮立即閉上嘴。
“我作為你家藝人,你怎麼就對我一點信心都沒有?”穆晏清扭過頭翻了個白眼,說:“我與驍嬪娘娘打成平手當然是不可能,可簡單陪練幾招應該沒問題的。實在不行……臨場發揮幾招專配喜劇的不正經招式。採蓮啊,你要想傍上大花們帶飛,首先得想法子讓她們正眼看你,不然你就是再好的功底和顏值,也派不上用場啊。”
採蓮又是聽得一頭霧水,只說:“主子非得今天嗎?再修養幾日吧。”
“就你這不緊不慢的心思,還不知道要錯過多少資源呢……我是說,再拖下去,不等我們去討好驍嬪,姚妃可能就殺上門來了,分分鐘搶你資源買你的黑通稿,你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門外的刀劍聲音停歇了,穆晏清沒顧上一頭霧水的採蓮,聽出了嶽蘭正遞上茶水,讓驍嬪歇一會兒。看來是驍嬪有些累了,穆晏清覺得此刻出場最合適。
她手剛掰上門把,臺詞和招式都在心裡預演得滾瓜爛熟,自覺已經調整好狀態入了戲。
採蓮暗暗鼓勁:“主子加油!”
正這時,門外傳來一聲響亮的通傳:“姚妃娘娘到!”
“我靠???”穆晏清驚得腳下一滑,險些把指甲都掰傷。
這可比劇本還能湊巧啊!
一旁同樣驚得眼睛都快要掉出來的採蓮:“!!!”
待一眾人的腳步聲都踏進了永壽宮,門外先傳來驍嬪那淡漠的聲音:“給姚妃請安。”
接著是一道顯然帶著笑意的柔和聲線,在驍嬪的對比下尤其讓人聽得舒適,“妹妹有禮了。”
採蓮反應過來,大概不知道幹什麼好,隻立馬一個旋風轉身,用後背緊緊貼著門,說:“主子別怕,有奴婢在。”
穆晏清心中雖感動,還是忍不住對過分自信的採蓮吐槽一句:“外面一院子這麼能打的,你覺得你擋得住誰?”她揮揮手,示意採蓮讓開。
採蓮猛搖頭,很想大聲一些以示忠烈,可眼下實在不適合,只好捏著嗓子說:“不行!奴婢已經大意了一次,不能再讓您陷入險境了!”
穆晏清嘆息,說:“好姑娘,你不讓開,我怎麼聽得清外頭的動靜啊?”
哦,原來主子不是要出去大幹一場。採蓮這才挪開了,將原先的竊聽位子讓給穆晏清。
這場群像大戲在穆晏清的凝神細聽中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