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寧也在想事情,所以並沒發現。
她隨意坐到一塊石頭上,低著頭問:“霍長安,有件事我很困擾。”
她要不要把蝗蟲的事說出來。
要不要去冒險。
如果蝗蟲吃光了涼州,朝廷的救援,會那麼及時和充足嗎?
明明可以保住一些糧食,為什麼要喂給蝗蟲呢!
不能浪費糧食的,不能浪費。
可是,霍長安聽完後,只冷清清的說了一句:“白義說的對。”
“不要去管了。”
桑寧愣愣的抬頭,她沒想到霍長安說的這麼幹脆。
她以為……
這一看,就看出不對。
霍長安的眼睛發紅,像是哭過,再看腳下,散落著一地樹枝。
身後的一棵樹,光禿禿的砍沒了皮,甚至……上面還帶著零星血跡。
他隱在袖子中的手,微不可察的在抖動。
桑寧上前,一把掀開他的袖子。
那隻手關節處,血跡斑斑,磨損露骨,一看就是猛烈擊打所致。
“怎麼了?”
一定不是因為練不好功夫,他現在已經自控的很好。
發生了什麼讓他失控的事?
她的腰身一把被人摟住。
少年的頭抵在她的胸口,渾身緊繃,再次不可控的顫動起來。
此時的他,看起來那麼脆弱。
從未有過的脆弱。
又像在拼命壓抑,壓抑著剛才已發瘋過的巨獸。
一定是關於他的父兄……桑寧想道。
她沒有動,手一下下的撫摸著他的頭。
心裡湧上酸澀的疼。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身體終於平靜下來,松開了手。
“不要去管,他們的死活與我們無關!那些愚昧的東西,你對他們再好,他們還是會恩將仇報!”
“不值得……不值得!”
“四郎!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桑寧問。
“他們……”霍長安握緊了拳頭,眼眸是惡鬼嗜人般的恨意。
言語從齒縫一字一字的擠出。
“霍家,三子,刑臺,斬首……刑場大亂,百姓拆骨……分而,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