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雞蛋是多麼金貴的東西,桑寧嚥了咽口水,想著霍家的那幾個小娃兒。
她拿走了三分之一,十個雞蛋。
“婆婆,你會等到你孫子回來的。”
太陽的餘暉散發最後一分熱量,絲絲寒意漸起。
西部地區和京城不同,晝夜溫差大,白日烤炙,夜裡取暖。
李玉枝從髒汙的包袱裡拿出衣物,先給老夫人披上,又給霍長安蓋上,再就是幼子。
霍家罪名是謀逆,出京時無人敢來相送,只有二弟妹跑來送了些銀兩和禦寒衣物。
二弟妹是個好運氣的,她孃家不知走了哪道關系,硬是保下了她,二弟在牢裡寫下休書,這才沒有跟著一起流放。
只是可憐了兩個小女娃,就此跟親娘分開。
如今銀兩也被衙役薅去了不少,剩下的一點都不敢再用,想等到涼州再做打算。
“給桑氏留一件吧。”老夫人抱著昏昏欲睡的兩個女娃兒說。
李玉枝點頭。
應該的,畢竟今天多虧了她。
霍靜雅焦急的看著殘垣斷壁,“她怎麼還不回來,不會是找不到水吧?真沒用,還不如讓我去!”
“水袋一滴水都沒了,這樣下去我們會死的。”雲水仙幹嚥了一下。
桑凝兒不會跑了吧?
“不光沒水,炒麵也沒了。”大嫂低低的在老夫人跟前說。
她的手裡,拿著一個油紙包,裡面褐色的麵粉也就剩了一小把。
剛夠兩個小的吃。
黑窩窩頭被流民搶了,衙役今天也不會分吃的。
今天連七歲的兒子都沒得吃了。
她看向霍錦棠。
以前粉雕玉琢的臉蛋已經曬的脫皮,萎靡的小身子如同烈日下曬蔫了的青菜。
“娘,我沒事,先給妹妹吃。”霍錦棠懂事的說。
可他的肚子,正發出咕嚕咕嚕的提醒。
提醒他的身體,必須進食,否則就會壞掉,崩塌。
李玉枝一把抱住兒子,終於忍不住壓抑哭出來。
這一路,她作為大嫂,顧著一大家子,不敢讓自己軟弱,可是她真的好累。
她撐不住了。
這是她和大郎唯一的兒子,丈夫不在了,兒子不能再出事。
夫君,該怎麼辦啊?
“玉枝……”老夫人張張嘴,譴責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大嫂……給錦棠……”
霍長安不知從何處掏出半個拳頭大的窩窩頭,那上面,還沾染了一絲血跡。
李玉枝一驚,“這,不是昨晚你的口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