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家裡有事去不了,你趕緊去吧,免得耽誤時間。”春花走到門口說。
“外面下好大的雪,冷死了,地上積了好厚的雪,看天氣,這雪還得下段日子。這天氣你又不出門,家裡能有什麼事,我們……”說著到了門口,看到堂屋裡的藍天,驚訝的瞪大著眼,‘一起去吧’幾個字沒了聲息。
脫口驚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回頭看向春花,那意思是,藍天回來怎麼不跟她說。
春花撇嘴,她為什麼要跟她說。
“昨晚上回來的,”藍天頷首示意,側頭跟王桂玉說,“爹,娘,我先回去了。”
“誒,響午回來吃飯!”
“知道了。”然後走了。
豔花怔住,看著藍天的背影難以置信,她被藍天漠視了。豔花陰沉著臉,怨毒地看著走出院子的藍天,臭丫頭,要不是孫奶奶收養她,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討飯,還敢擺臉色給她看,呸,什麼東西。
“藍天,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眼見藍天不見人影了,豔花從後面追上去,“聽說你在魔都上學,那裡怎麼樣?是不是比縣城還要繁華?大爺爺在魔都是不是很有名的醫生?”
藍天側頭,似笑非笑看了眼豔花,“你去了就知道了。”
豔花尷尬笑了笑,瞟了眼藍天沒吭聲,低著頭走路,不知想到什麼,回頭往春花家看去,忽然笑了。
“怎麼沒看到軍華,他沒跟你回來啊?”語氣裡藏著一絲幸災樂禍,“聽說當兵的很苦,部隊裡什麼都沒有,吃的沒有,穿的沒有,連地都沒有,想吃點什麼都得花錢,手裡緊張的,過的還不如鄉下。他又比你大那麼多,連過年都不能回來,你就沒有後悔?”
藍天瞅著豔花,目光冷冷的,看得豔花心裡發慌,藍天突然笑了,“聽說你離婚了,為什麼?你一個農村姑娘,又沒有什麼文化,好不容易找了個縣城裡的男人,村裡都說你家祖宗顯靈,祖墳冒青煙,你才能嫁到縣城去。呵呵,你前夫條件那麼好,分開後有沒有後悔?”
哪壺不開提哪壺,藍天這話踩到了豔花的痛點,臉瞬間扭曲起來,看著藍天的眼好似淬了毒。
藍天這個臭丫頭看她的笑話。
後悔嗎?怎麼不後悔?豔花後悔死了,可世上並沒有後悔藥吃。事做都做了,又不是神仙,一揮手所以人不記得這事。
藍天的眼神赤果果,看豔花的目光似在打量貨物,“你年紀這麼大,又離過婚,以後想找個好男人怕是不容易,求上門的怕是那種……呵呵”
那種?
當然是死了婆娘家裡有幾個拖油瓶的男人,過去給人做後孃;要不就是家裡很窮,找不到婆娘的老光棍。不管是那種,都不是好歸宿。
豔花不是十幾歲的姑娘了,經歷過人事,聽明白了藍天的話,一張臉黑得跟鍋底,瞪大著雙眼,不可置信看她。
藍天從來不是什麼好人,惹到她在乎的人,就是是天王老子,藍天也不給面子。當初豔花在縣城裡找了個醫生男人,在村裡到處敗壞莫元樂的名聲,嫌棄他醫術不好,性格怪異,如今回村沒有依靠,又死皮賴臉賴在他們家裡。
她以為她是人民幣,誰見了都無條件喜歡,什麼玩意兒。
藍天冷哼,向前走了。
“……”
豔花怔怔地看著藍天的背影,久久無語,久到身上落了層厚厚的雪,積雪觸到她的體溫,慢慢融化滲透了衣服,冰冷刺骨的寒意,凍得她一個哆嗦才回神。
目光怨毒陰沉,看著莫元樂家的方向半響,轉身往家裡去,抬起冰冷僵硬的腿,抖著凍得發紫的嘴,像個提線木偶,一步一步走了。
“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堂屋裡整理東西的趙莉看到藍天回來,奇怪地問。
藍天只是幽幽笑,往灶屋裡看了眼,抬抬下頷,“奶奶呢?”
“提了東西去你四爺爺家了。”
藍天哼哼,看屋裡沒有莫元樂的人,又問,“我叔呢?”
“村長家買了電視機,裡面可以放出人來,可稀罕了,村裡老人孩子都去他家看去了。前段日子,你叔也去看了,覺得神奇,回來說了幾天。剛才在屋裡坐了會,說要去村長家問問價錢,在哪裡買的,我猜他可能是也想買個回來。”
趙莉瞥了眼藍天,佯裝話裡帶著酸味,“唉,你沒回來,天天去村長家看,也沒想著買回來給我們看看,看到你回來就想起要去買個回來,這心啊偏到天上去了。”
藍天過去抱著趙莉蹭蹭,撒嬌,“我叔對我真好,我嬸對我更好!”
“多大了還來這套,去去去,一邊去,”趙莉笑著趕藍天,手指輕輕點在藍天頭上,“你以為還是小時候,動不動撒嬌,也不害臊。”
藍天笑眯了眼,不要臉地說,“不管我多大,在你們眼裡都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