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仍在宣洩而下,在莫玄說完沒多久,自宣尹若正對面的騎軍中央,緩緩讓出一條路來,一匹雪白色的駿馬緩自走了出來,在它的身後,一輛同樣的純白的軟轎也慢慢顯露出來。
為首的車伕著一身黑色雨披,帶著長長的帽簷,將整個臉完全遮蓋,看不清容貌。
莫玄詫異了,這和他想象的出場方式不太一樣啊。
他側過身子慢慢貼近宣尹若,小聲問道:“宣姐,你覺得這車裡坐的會是誰?”
宣尹若沒有說話,視線始終停留在那輛車上,將唇抿成一條筆直的線,臉上還有未乾的水滴,貼在細膩光滑的肌膚上。
駕馬的車伕先下了車,從後頭拿出一柄紙傘,恭敬地低頭掀開了轎簾,將傘撐在車頂,確保裡面的人下車時不會淋到一點雨。
真做作。
莫玄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安平,搞得這麼興師動眾,都快趕上攝政王顧城淵的排場了。
他腦子裡剛劃過這個想法,一身月牙白長袍的顧城淵就從馬車內走了下來,白靴踩在雨潤溼的地上,竟不會沾染半分。
那些嘩啦不止的雨點很乖巧的落在顧城淵周圍,一點兒也不越界。
這大概就是武功的魅力吧。
莫玄有些豔羨地嘆了口氣,忽然意識到什麼,猛地睜大眼睛,視線上移看向那個男人的臉龐,像是見鬼一般瘋狂眨眼,手中的傘差點都拿不穩。
他用傘肘杵了杵宣尹若的胳膊,聲音已經不自覺帶上幾分顫意:“宣姐,顧顧顧顧……”
莫玄說了半天還是沒能把那個名字說出來。
“……我看到了,閉嘴。”
宣尹若實在不太想跟身旁這個慫貨站在一塊,每次見到顧城淵就跟見了祖宗一樣,他哪有那麼可怕?
宣尹若抬眸,長長的睫毛不知從哪兒沾上了一滴雨,輕顫動了兩下,她淡漠出聲:“你來幹什麼?”
顧城淵接過蕭凌手上的傘,幾步便來到了宣尹若的面前,眉眼溫淡,看向她的瞳孔裡時又多了幾分柔和。
“我來接你回去。”
宣尹若有些好笑的扯了扯唇,掃了一眼身後被扒得只剩一件的甘邑,語氣嘲弄:“王爺要接的人,是他吧?”
“小七。”顧城淵的聲音稍稍加重,但能聽到的人也只有周遭包括莫玄在內的三個,
“之前你算計我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計較,你放了甘邑,跟我回去。”
事到如今,宣尹若已經練就了一身在顧城淵面前面不改色的錚錚鐵骨。
“不好意思,我不叫小七,我有名字。”她冷淡回應,“我現在是東陽國和御史,攝政王好像還沒那麼大的權力管到我頭上吧?”
“還是說,你今日是就我私自劫走甘邑來向我興師問罪了?”
宣尹若勾唇一笑,眉眼間盡是傲然,“但甘邑這個人,我既然帶出來了就沒有原封不動送回去的可能。”
她這副姿態,若是面對旁人,顧城淵只會更加心動和想要征服。
但面對他時,就著實有些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