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互攙扶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長長的宮道,而宣尹若從始至終都縮在桂子墨的衣袍裡,一次都沒有回過頭來。
只要她稍稍回頭,必然能看到,華清宮最高閣樓的頂層,一道寂寥落寞的身影正坐在高處如同木樁一樣凝望著二人的方向。
如果說一開始的相遇便是故意而為之,那之後的相處是不是也不能算真的感情呢?
顧城淵眉目如同染上一層冰霜,右手僵硬的撫上胸口的位置。
那裡,疼的厲害。
疼到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了。
好像只有記憶中溫軟柔順的觸感才能讓他好受那麼一點,但也只是一點而已。
而此時,聽雨軒院子裡,景時正望著高高的圍牆發呆,他現在著實有些後悔當年學醫時怎麼不連帶著學點輕功之類的。
現在,連這小小的圍牆都爬不上去。
顧城淵此刻狀態頹廢不堪,景時也不好讓其他手下看到他這副樣子,而蕭凌和邵雲都不在此處,他又擔心顧城淵,不能就這樣離開。
想了想,景時看著高高的院牆,又抬頭望向高處的顧城淵,咬了咬牙,低聲腹誹:“姓顧的,你這次可欠我個大人情。”
景時說完,便四肢並用開始攀爬院牆,他的腳步笨拙的很,總是踩空,剛爬上一點沒一會兒又摔了下來。
等到好不容易爬上了一個屋頂,發現離閣樓還隔著兩層樓。
“……”
景時小心翼翼地踩在磚瓦上,不經意往下面看了一眼,差點嚇到又掉下去。
景時深呼吸調了幾瞬,一鼓作氣又繼續往上爬。
好在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一次終於沒再摔個狗吃屎,好不容易爬到離顧城淵僅幾步之遙的位置,他卻有些腿軟,怎麼也邁不開步子。
“顧城淵!”
景時也顧不得什麼君臣之禮,直呼其名,聲音有些發顫,“你快過來扶我一把。”
顧城淵身子像是僵住了一動不動,對他的話也恍若未聞。
“顧……”
景時又怕又氣,扶著瓦簷往外看了一眼,差點嚇得背過氣去,忍不住大喊:“顧城淵,我我我……真的不行了!你也不想剛失去女人又失去兄弟吧?你……”
景時話剛說到這裡,一道凌厲的視線驟然掃了過來,景時一抬頭便和他對視了個正著,眨了眨眼,突然明白過來一件事。
只要提起小七,顧城淵就不會像木頭一樣了。
景時垂下頭,眼睛沒來由有些酸澀,他長吁一口氣,等酸澀感褪去之後,才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開起玩笑:“當然了,我知道我在你眼裡怎麼也是要比女人重要的吧。”
顧城淵眸光趨於平靜,轉過了頭,正當景時以為自己激將法又失敗的時候,前方傳來他沙啞清淡的問話:“你來做什麼?”
景時嘴角抽了抽,能感覺到雙腿都在顫抖,差點哭出聲來:“你先把我挪過去,我覺得我要掉……掉下去了。”
話音剛落,景時左腳踩著的一塊磚瓦“咔嚓”一聲直接碎裂,整個人控制不住地往外一滑,身體彷彿失重一般找不到依靠猛地墜落下去。
“啊……顧城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