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燁上前一步,將爬上桌的顧涵煦拉扯了下來,有些歉疚地朝惠果大師合十行禮:“抱歉,犬子無知,讓大師看笑話了。”
面前的惠果大師,年過期頤,但具體究竟活了多久誰也不知道。
顧城燁只知道,自他記事起,還是父皇在位的時候,惠果方丈就已經是祁文國德高望重的大師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相貌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除了臉上皺紋稍多了一些,看起來依舊健碩有力,眉目精神。
所以顧城燁是斷不敢在此人面前造次的,相反,還得畢恭畢敬,將顧涵煦拉到身旁,低聲輕斥:“快,向惠果大師賠禮道歉。”
顧涵煦臉上仍帶著倔強,似有不滿,但又礙於父王的威嚴不得不繃緊小胖臉,很敷衍的說了一句:“對不起,大師。”
顧城燁見他態度隨意,還想再說些什麼,那邊,惠果大師就已經豎起手掌,緩聲道:“無妨,小世子乃是個真性情,就隨他去罷。”
顧涵煦雙眼猛地亮了亮:“那我可以吃飯了嗎?”
惠果大師頓了頓,爽朗地笑了笑,接著開口:“真性情雖不是好事,但物極必反,王爺還需好好教導才是,否則日後恐會滋生禍端。”
在場的太監宮女及一眾侍衛皆是一驚,這種話,也只有惠果大師敢口無遮攔地說出口了。
顧城燁聞言,直接朝他頭頂拍了一巴掌:“吃什麼吃,惠果大師都還沒坐下呢。”
顧涵煦癟著小臉,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正好此時,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顧思年和顧城淵並肩緩步而來,若是細查,就能發現顧思年始終落於顧城淵一步。
在他們二人的身後,還站著一名面容姣好的少女,穿著簡潔,也並無花哨的裝飾,唯有手腕間細小的鈴鐺手串輕聲作響,光是站在那裡,就足以吸去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參見皇上,參見王爺。”
眾人一一行禮跪拜,惠果大師也是禮貌頷首。
“惠果大師請坐。”
顧城淵在大師面前顯然也是禮數有加,面色優雅,等惠果坐下後才和顧思年一道入座,宣尹若則坐在他的下首,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另一邊坐著的剛好是玉微雪。
筵席開始,不像往常宴會上,顧城燁總是分外話嘮,這一次倒是乖乖的坐著,只在提及他的時候才敢開口說上一二,像極了面對老師卑躬屈膝正襟危坐的乖寶寶。
故整個廳堂裡,大多時候只有顧城淵和惠果的聲音,顧城淵顯然對佛學教義也略有涉獵,在和惠果談及此事時也不顯弱勢。
聽得宣尹若在一旁都快要睡著了,也深刻的認識到一個問題——
好像就沒有碰到過顧城淵不會的。
在吃到一半時,玉微雪突然湊了過來,附在她耳邊低聲問:“上次有求於郡主的事,不知辦的怎麼樣了?”
宣尹若一驚,趕忙去看身側的顧城淵,所幸他仍和惠果討論佛理,並未注意到她。
這個玉微雪,她都不知道該誇她膽大還是心細了。
若是私下裡偷偷見面,難免不會像上次那樣被人發現捉到把柄,倒不如光明正大在餐桌上開口,反而不會引人懷疑。
宣尹若輕笑了笑,夾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恰到好處的甜膩在口腔間充斥開來,愉悅而舒適。
宣尹若很是貼心地又夾了一塊放到玉微雪的碗中,語氣輕甜:“這塊糕點不錯,玉昭儀嚐嚐。”
玉微雪靜靜注視了宣尹若須臾,而後低頭咬了一小塊糕點,點了點頭:“確實很甜,不過,我不太喜歡吃甜食。”
宣尹若有些惋惜:“那真是可惜了,這麼好吃的食物不能分享給昭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