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
朝廷的撥款已經下來,石匠們在山壁上鑿水槽進行了大半,疏浚河道的事情也步入正軌。
納蘭青梧站在高處,看著底下忙碌的眾人,有些感慨。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她可以想象,等雲縣大水治理好後,周圍會出現另一個魚米之鄉。
“季相大人是哪裡的人?”納蘭青梧偏了偏頭看向身旁的白衣男子。
季瑾沉是一年多前出現在東楚的,但他從何處來,卻是沒人知道的。
見季瑾沉又不理她了,納蘭青梧有些氣悶。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季瑾沉對她愛搭不理的,她卻樂此不疲老喜歡湊上去。
或許是因為季瑾沉和她遇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同。
見少女氣成一隻倉鼠,季瑾沉罕見的笑了,瑩瑩如玉,風華絕代。
“你笑什麼?”納蘭青梧不解。
不過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不愛笑的人笑起來這麼好看?,千花一剎,萬卷浮華。
季瑾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依山遠眺,所見是工匠們修河道,是農民插秧,是田野上小孩嘻笑玩鬧,被絆倒又爬起來。
幾隻紙鳶彎彎扭扭的爬上藍天,有蝴蝶的,有燕子的,也有納蘭青梧從未見過的模樣,她扯了扯季瑾沉的袖子,脫口而出,“季瑾沉,你陪我去放紙鳶吧!”說完之後她愣了愣。
“你陪我去放紙鳶吧……”
“阿桐,我陪你去放紙鳶吧……”
兩句對話在她的腦海中迴盪,一瞬間又消失了,彷彿只是她的幻覺。
納蘭青梧拍了拍腦袋,這個世上除了阿爹,沒有人會叫她阿桐了。她應該是記錯了。
季瑾沉看著她,微微失神。自從東楚一見,她從來都是喚他季相大人的,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
她不知道她喚他季相大人的時候,語調總是不自覺的放緩,溫軟又疏離,像羽毛落在了掌心,讓人微癢。
而她喚他名字的時候乾脆利落,是雨後的清新,乾淨悠遠。
納蘭青梧見季瑾沉走神,難得沒有好奇,直接拖了他下山,拿頭上的珠花和小孩子換了一隻紙鳶。
“季瑾沉,你放過紙鳶嗎?”她發現季瑾沉季瑾沉的喊著,比季相大人順口多了,便想著不改口了。
“沒有。”季瑾沉站在田埂上沒有動,對紙鳶不感興趣的樣子。
納蘭青梧“嘖”了一聲,似乎不相信還有人沒有放過紙鳶,紙鳶不是什麼稀罕的玩意兒,也不貴。
納蘭青梧把亂了的線理順,然後纏線上軸上,等風來的時候把紙鳶往上一拋,人後腿幾步紙鳶就飛了起來。
翻轉著線軸讓紙鳶飛得更高,等差不多穩定下來,這才停手,只是拉扯著線控制紙鳶的方向。
“這個很好玩的,季相大人真的不試試嗎?”納蘭青梧一邊兒照看著自己的風箏,一邊兒試圖勸說季瑾沉。
“姐姐!姐姐!我們來比誰的紙鳶放得更高好不好!”一個紮了兩個辮子的小女孩跑了過來,處在換牙階段,說話有些漏風,因此說得比較慢,想一字一字的把話說清楚。
納蘭青梧蹲下身來,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偷偷指了指季瑾沉,“你要是能勸說那個哥哥和我們一起玩兒,姐姐就和你比放紙鳶。”
小女孩揚了揚頭,眨了眨眼,眼珠子溜溜的轉著,伸出小拇指,“拉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