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不是我的誰……桑青就是我……”
說這話時,安琳的語氣是平淡的,也是蒼白無力的,眼裡有的不僅僅是哀傷更多的是磨滅不了的痛楚。
到底是怎樣的從前讓安琳如此不願回憶?又如此痛苦?
突然,她不想再探究了,想阻止卻得到了安琳的拒絕
“這些事情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瞞著也僅僅是想省去一些麻煩。”說完安琳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後才開口講訴那個名叫桑青的女人。
桑青是個女人,是一個對肢體對謊言都很擅長的女人,生在黑暗之中,活在黑暗之中。
“十五歲時,我有了另一個名字,桑青。為了生存,桑青會不折手段,在她心裡沒有道德也沒有原則,有的僅僅是錢。”安琳的話說得很平淡也很輕,仿若話中的人僅僅與她相識一般,風一吹這些話這些回憶都將消失不見“偷竊、欺詐、販毒、甚至是出賣肉體和靈魂,她都沒有過一絲遲疑。”
聽完安琳的話,她感到震驚、悲憤!為什麼?為什麼要選擇這樣的生活?
似乎感覺到她的疑問,安琳整個人都縮排了車椅中,雙手環抱,眼簾微垂,帶著不確定和恐懼,小心翼翼的問道
“覺得桑青很髒?”
髒?什麼叫髒?什麼又叫乾淨?
這個問題她根本就沒有思慮過,直接就搖了搖頭。見她搖頭,安琳的臉上才總算有了一絲笑容,眼角卻不經意的滑落了一滴晶瑩,看得她心中一緊,生生被誰拽住了一般,下意識的伸手拭掉安琳臉上的淚痕。她的舉動自然讓安琳感到很驚訝,紅紅的淚眼裡滿是驚訝,看得她心疼不已。
是的,她心疼。僅僅是聽著這些敘述她就不停的心疼不斷的後悔,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就鬼使神差的點頭,也後悔自己為什麼這般警惕不安非要知根知底!不願意提及的事情,總是最深的傷痕!為了她!僅僅是為了她!重新揭開傷疤值得嗎?
不要了!她不要了!她搖著頭,相信安琳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而安琳也的確明白秦楠的意思,心裡暖暖的,卻也更加堅定和盤托出自己的過往。如果……秦楠聽完不能接受,那麼她也自然不再糾纏。
“這些事情我希望你知道,知道真實的我,再做出你的選擇。”
對上安琳堅定的眼神,她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點下了頭。
接下去的敘述,安琳沒有再看向她,只是靜靜的敘述著,似在說著回憶,又似在講著一個旁人的過往。
“因為不折手段,狠辣絕情,桑青……”頓了頓,安琳神色黯淡,咬緊了唇瓣,視線看向了前方,勉強揚起了一抹苦澀的笑“…我成為了道上的名人,曾經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和絕望,我也冷漠無情的施加在了他人身上,我的手沾滿了鮮血,經手的每一張錢都是被血染成的。”
“每一次看著一張張陌生稚嫩的臉向我哭求,我都能看見曾經的自己,可最終,我還是冷眼旁觀了一切,我這樣的人是不是很可恨?”緊縮雙臂,似乎這些回憶能偷掉所有的溫度,寒意徹骨“罪惡是可怕的,黑暗也是可怕的,無論你怎麼堅守,一旦踏進了黑暗也終將被染得漆黑一片,不斷墜落深淵。”說著安琳的視線看向了遠處,遠到記憶深處的某個位置。
如果一個人生存在世界裡的骯髒腐朽地,那麼他也就看盡了這個世界的骯髒與醜陋,不幸的是桑青就是這樣的人,所幸的是桑青有著唯一的陽光
“就在我不斷墜落深淵時,一個人拉住了我,在所有人都恨不得殺了我,詛咒我不得好死時,我妹妹選擇了我,她是我活下來的唯一動力。”說到這裡安琳深深吸了一口氣,仿若這些回憶一旦觸碰就會死死掐住她的喉嚨。
“她一直都呆在醫院,當初醫生說她活不過五歲,可她卻陪我走了十五年。在醫院裡她永遠是笑得最多的一個,也是最開心的一個,從小到大她都不曾哭過,只有在最後她才哭著求我活下去~!”說完安琳才重新看著她
“至於找上夏伯母,那是因為曾有段時間我沒辦法去醫院,整整一個月的醫療費用都是夏伯母出的,甚至還照顧了我妹妹,如果不是夏伯母,我妹妹見不到我!”
聽完安琳的話,她突然響起幾年前母親的確有一個月的時間不在家,那時候家裡的經濟也算好,起初是上醫院看了一個老朋友,緊接著就說要幫一個孩子,她記得是因為母親照例拿那孩子對她所教,最後,聽說是家人來了才沒有再去了。而對方也沒有一句道謝,只是把錢打到了賬戶上,發了個簡訊便不了了之了。
“那為什麼最後連句感謝都沒有?”
她的問題顯然讓安琳感到意外,而她也不介意,反正她也打算說明白。安琳也選擇暫時壓下疑問,回答了她的提問
“他們把我關了起來。”
這答案的確是她沒想到的!
“店裡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貴,愛好也各有不同,那個客人把我關在地牢近一個月,心急妹妹我逃了出來,自然也就得到了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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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話她是又驚又氣,她從沒想過自己僅僅是聽著這話就能氣得發抖!
“那個時候我只想著如何足夠強大,因為這個世界總是強者說了算,直到妹妹去世,我才發現即便我再強,錢財再多也無力保全我重要的人。也就是在那時我發現了妹妹的日記,裡面記錄的事情有你母親也有臨床病人,最多的還是我,只是和我預期的完全不同……”
說到這裡安琳的語氣才顫抖了起來,這段回憶讓人恐懼,似乎一揭開就是觸目驚心的傷疤。
“日記裡的我不是安琳,而是那個名叫桑青的女人。”即便如此在妹妹眼裡她依舊是那個珍愛的姐姐,即便知道這些錢財是如何得來,她也沒有絲毫嫌棄。即便痛苦也咬牙堅持,只因為想讓她活下去。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是自己在護著妹妹,卻不知真正被保護著的那個人是她。
“最後,我製造了一場意外,萬人唾棄的桑青死了,而安琳則活了。那本日記成了我的所有,本想完成妹妹的每一個願望,卻沒想到還沒開始就遇到了末世。”
故事講完安琳認真的看向了她
“這就是真正的我。”
見她沒有回應,便低下了頭,惴惴不安的撇開了視線。
如果她能開口,她也不知道此時此刻該說些什麼,太多太多的話,她也不知道說哪句話能夠抹掉安琳眼裡的傷痛,又能夠告訴對方即便她聽完這一切,她的選擇依舊是眼前人。所以,她沉默不語,可看見安琳如此不安,她又焦急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