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霍沉舟的回答乾脆得近乎粗魯,“但能聽出痛苦。“
這句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入溫語嫣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琴盒帶子,指節泛白。
“車來了。“霍沉舟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一輛計程車停在路邊,溫語嫣如蒙大赦般快步走去,卻在臺階上滑了一下。
一隻有力的手臂及時環住了她的腰。霍沉舟的動作快得驚人,溫語嫣甚至沒看清他是怎麼移動的。兩人的身體短暫相貼,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和肌肉的緊繃。
“小心。“他鬆開手,彷彿剛才的接觸從未發生。
溫語嫣臉頰發燙,匆忙道謝後鑽進計程車。直到車輛駛遠,她才敢透過後窗回望。霍沉舟依然站在原地,黑色身影漸漸被雨幕吞噬,如同一座孤獨的燈塔。
回到家,溫語嫣將琴盒小心地放在沙發上。這是一套位於市中心的高階公寓,寬敞明亮卻缺少生活氣息。牆上掛著幾幅風景畫,茶几上擺著她與父母的合影——那是十五歲生日時拍的,父親摟著母親的肩膀,她站在中間,三個人笑得那麼開心。
溫語嫣拿起相框,指尖輕輕撫過父親的臉。那場車禍帶走了他,也帶走了母親的笑容。如果不是為了趕回來聽她的畢業演奏會,父親不會連夜開車,不會在那個彎道失控...
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回憶。是母親的主治醫生。
“溫小姐,您母親今晚又試圖拔掉輸液管。她情緒很不穩定,一直說要去找您父親。“
溫語嫣閉上眼睛:“我明天一早就過去。請給她適量的鎮靜劑...不要太多,她討厭那種昏沉的感覺。“
結束通話電話,溫語嫣走到陽臺上。雨已經停了,城市的燈火在溼潤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明亮。不知為何,她想起霍沉舟說的那句話——“但能聽出痛苦“。
他是怎麼聽出來的?那首《天鵝》她演奏過無數次,所有人都說她的版本優美動人,只有他聽出了隱藏在音符下的傷痛。
手機再次響起,這次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您的琴技令人難忘。霍沉舟。」
溫語嫣盯著螢幕,心跳莫名加速。他是怎麼得到她的號碼的?她應該回復嗎?手指懸在鍵盤上方,最終她只回了一個簡單的「謝謝」。
幾乎是立刻,又一條資訊進來:「下週六海城美術館有個小型古典樂演出,有興趣一起嗎?」
溫語嫣皺起眉。這個男人身上有種危險的吸引力,像黑夜中的火焰,明知會灼傷卻忍不住想要靠近。理智告訴她應該拒絕,但手指卻不受控制地打出了「好的」。
傳送成功後,她將手機扔在沙發上,彷彿那是個燙手的炭塊。窗外,一輪彎月從雲層中探出頭來,冷冷地注視著這個充滿秘密的城市。
與此同時,海城最高層的豪華公寓裡,霍沉舟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握著一杯威士忌。手機螢幕亮起,顯示著溫語嫣簡短的回覆。他嘴角勾起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酒精灼燒著喉嚨,卻無法驅散腦海中那個纖細的身影和憂傷的琴聲。霍沉舟知道自己在玩火——他調查過溫語嫣的背景,知道她父親死於車禍,知道她母親住在精神病院,甚至知道她每個月都會去墓園獨自待上幾個小時。
但他沒有告訴她的是,十年前那場致命車禍的肇事者,正是他醉酒駕車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