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的流程,想要敲登聞鼓自然是沒那麼容易的。
一般情況下有冤情需要在當地申冤,如果當地縣衙、府衙、按察司一層層申訴皆不處理,才可進京告御狀,敲登聞鼓。
否則的話屬於越訴,有無冤情都需要五十殺威棒,如果內容部不實打一百,誣告則會被治罪。
《大乾律》那麼多條,田彬顯然沒有全都瞭解清楚。
今日他收到信之後心中的憤慨、震驚和悲憤蓋過了其他,再加上被周圍的同窗一人一句說的他頭腦一熱就衝了過來,完全沒察覺出他這個流程有不妥之處。
田彬敲響了登聞鼓後,很快就有值班的守鼓監察御史帶著錦衣衛過來了。
看到烏泱泱的全都是穿著學子服的人,葛御史眉頭一皺:“何人敲鼓?有何冤情?”
一群學子將田彬推了出來:“回大人,他有冤情要訴!”
葛御史看著田彬:“你要告何人?”
有這麼多同窗在,田彬底氣十足:“我要告翰林院學士,王學洲!”
葛御史原本嚴肅的面容聽到這話激動地抖了抖鬍子:“狀告何人?”
田彬身板挺直,語氣高昂:“翰林院學士,王學洲!”
葛御史急切伸手:“訴狀!”
田彬臉色一僵,來的著急還沒寫。
葛御史皺眉催促:“訴狀!你這狀子本官接了!”
田彬還在不知所措,他周圍的同窗有人開口:“田兄,來的太急,訴狀你寫了嗎?沒寫我這裡有筆墨,借你一用?”
田彬連忙點頭:“借我!”
葛御史臉色變了變:“你們從國子監,直接來了這裡?”
田彬眼淚潸然落下,看著葛御史彷彿看見了青天大老爺:“大人,這是我的家書,王大人因為賑災一事跑到我們紅丹縣,不知道為何留了下來,可因為縣衙糧食不夠,他就三番四次的勒索紅丹縣的幾家鄉紳,我家就是其中之一!”
“第一次我爹已經答應了他,也心疼縣裡的老百姓,什麼都沒說就將糧食給他拿了過去,可他,實在太過貪心!沒隔幾天,他便傳信讓我父親給他準備一百零八道菜讓我父親招待他!如此奢靡,我父親豈會願意?可被他威脅,不得已便準備了。結果他吃了還不夠,吃飯時再次獅子大開口,要我家全部的家底!”
“我父親自然不願,和他理論,卻沒想到,被他下令讓惡僕給殺了!血濺三尺,我父親死不瞑目!求大人給我做主啊!”
葛御史激動的忍不住往前兩步,但想到什麼有些猶豫:“慢著!你沒有在你們當地的府衙和按察司上訴?”
田彬哽咽:“我在京城讀書,收到信的時候我父親已經……他是京裡的官兒,下面的人如何敢接學生的訴狀?可我身為人子,父親含冤而死,如果不出這個頭,枉為人子!我勢單力薄,唯有一腔孤勇為父申冤,這才敲了登聞鼓,還望大人垂憐,為學生做主!”
周圍的學子立馬開口:“你們監察御史不就是做這個的?現在問來問去的什麼意思?難不成你們不敢接?”
“就是,你們同朝為官,不會官官相護吧?那我們就想辦法去都察院告!去跪宮門!鬧到天子面前!我們就不信沒有公道!”
“您倒是說句話啊!您接不接?”
田彬的舍友陳再和一開口,周圍的學子全都應聲附和。
能在國子監讀書的人,家中不是有錢就是有權,面對朝中的大人根本沒多少懼意,更何況只是七品的監察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