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陳嘉賜語氣略顯急促,帶著幾分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的味道,下意識急切道:“你,你怎麼...”
可他一時心急反駁,卻發現自己語塞得不知能說什麼,從小被誇讚聰慧思維敏捷的陳嘉賜第二次對面前的情況感到十分無力,第一次是那日在院落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殿下為何不想想,若不是殿下您,我會像現在這樣麼?沈書婉在沈家忍辱求全慣了,雖然她們為難我看我不順眼,可卻不能對我動用手段,可因為殿下,因為殿下的疏忽我被二夫人動用加法,被打得渾身鮮血,丫鬟藉此機會打壓我,我才成了現在這個鬼樣子!你這個時候裝什麼好人?為了自己的良心安定?還是為了告訴書婉告訴世人殿下的仁慈道德?可當初殿下視人如草芥的態度呢?殿下乃當朝皇子,是個高高在上的芝蘭玉樹般的人兒,無需對書婉抱有憐憫之心,書婉也不需要殿下的憐憫之心。”
“沈書婉你是瞎了嗎!”
陳嘉賜倏地站起身將手裡的碗嘭地一聲重響扔到了桌上,大碗白粥被震出濺到了桌面、地板,一瞬間香味四溢。
沈書婉別過臉不去看他,陳嘉賜氣得眼裡幾乎要冒出火花來咬牙切齒地說道:“老子對你到底是不是可憐憐憫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沈書婉沉默不語,那雙看不見的被子裡的雙手指尖輕顫。
她盯著床角某處似乎要盯出一個洞來,陳嘉賜一氣之下一把甩門而出,沈書婉見腳步聲漸漸遠去才放下了緊繃的神經,從肩膀上的輕微顫抖變成了渾身的顫慄。
她蜷起雙腿抱膝而坐,整個腦袋埋入了腿間,豆大滴的眼淚默默底下,傷心的時候連聲音也不讓自己發出,這邊是沈書婉一貫的性子,脾氣又倔又臭。
陳嘉賜性子簡單,什麼感情都直白地寫在了臉上,沈書婉知道他關心自己,對自己好,可自己不能接受,她要將陳嘉賜推得遠遠的,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的目的不能讓他受到一點玷汙。
低賤卑微如同沈書婉,天上鴻雁如同陳嘉賜。
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在天的鴻雁隨時可以找一片寬闊的著腳地,而沈書婉卻被攆入塵土,除了倔強地仰望著天空之外,幻想有一天在風的幫助下也能短暫地感受一下在天上的滋味,沒有別的辦法與選擇。
大滴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控制不住它的掉落,沈書婉盯著被眼淚打溼成一片暗色的下裙,記憶深處那段被掩藏得極為隱蔽的,卑微的又細膩的往事如同剪影般在腦海裡一遍又一遍重演。
“臭丫頭,別想偷懶!快去東西送過去,要是被我知道你沒有及時送達看我今晚不弄死你!”
一摞厚重的藍皮書籍“啪”地一下落到沈書婉懷裡,沈書婉身形一個不穩,差點前傾摔倒在地。
她無奈,只好趕緊將東西送到目的地。
“救命啊,咳咳救命!”
突然從沿河邊的不遠處一聲慌張稚嫩的求助聲。
沈書婉一向不愛管閒事,她皺了皺眉頭只覺得那聲音甚是刺耳,那聲音像她孃親在世時最愛繡花的繡花針持續不斷一直刺著她的耳膜那樣。
她不悅地捂住左耳想要減少一點那聲音帶來的痛感,她在府上都活得困難,自身難保,又豈會逞那些英雄美德之能去就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呢。
她加快了離開的步伐,想著將這些書本本送到李員外那就趕緊離開,要是稍微晚了一點那李老爺責怪下來自己又免不得一頓數落與毒打。
人生在世皆有命數,到了該償命的時刻就乖乖認了的,她不是道祖不是菩薩,何必擔心他人的死活。
“救我!救命.....”呼喊聲還在繼續,比先前弱了幾分,沈書婉聽到水裡的人撲到水面想要自救的聲音覺得可笑,“母后,母后救我,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