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戈自始至終不曾開口問訊,直到將陸三川傷勢處理完畢,才走去清洗手上血漬,一邊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屋內僅有張玟惜與許不知二人,皆是搖了搖頭。
張玟惜道:“我是聽見家樂呼聲,才趕去門口,那時便已見到這人趴在門外。”
“家樂?”張戈抬頭望向張玟惜,“去將他找來。”
張玟惜應了一聲“好嘞”,便甩著雙手大步走出門去。
許不知眼神跟著張玟惜,直到張玟惜走出門外,依然不捨得離開。
許不知是張戈義兄許文才之子,在許不知七歲之時,許文才不幸逝去,張戈便領了許不知回到家中,與三歲的張玟惜做了伴侶。至今已有十二年。
張戈又怎會不瞭解許不知內心想法?見他痴痴地望著門口,笑著與他說道:“不知啊,玟惜這麼任性好事,以後可有你苦的。”
許不知自然明白張戈話中含義,當即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
張玟惜找到家樂,雙手搭在家樂肩膀,俯身在他耳旁低語道:“爹爹要問你話,就是有關於倒在門口的那人,你可要實話實說啊。不要害怕,你知道爹爹很疼你的。”
家樂“嗯”了一聲,想起開啟門之所見,仍有餘悸,不過有張玟惜在身旁,還是安心的。他跟著張玟惜,進到東廂之中。
張戈坐在床邊,左手二指搭在陸三川脈處,雙眉緊鎖,顯然有些情況。他見張玟惜與家樂進屋,便不多想,將陸三川的手放回被中,朝家樂招了招手。
家樂是東籬山莊唯一的外姓人,也是唯一的幫傭。雖然如此,張戈從來視他如骨肉,只是讓他做些輕活,茶餘飯後,還教他讀書習武。
在家樂眼中,張戈便如父親那般溫厚慈祥。他見張戈向自己招手,心下擔憂立時消失不見,三兩步跑去張戈身旁,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老爺”。
張戈笑著撫著他的腦袋,望向閉眼躺在床上的陸三川,問道:“與我說說這人情狀。”
家樂點了點頭,正待開口,向陸三川望了一眼,卻不由得“咦?”了一聲。
張戈道:“怎麼了?”
家樂抬手指向陸三川,答道:“這人我見過。不久之前,他還來敲門,說想見老爺一面,怎卻忽然重傷昏死了?”
張戈雙眉一緊,便立刻知曉了大概:方才我為此人搭脈,此人脈搏雖然微弱,卻掩蓋不住體內洪濤般的內力。但我見此人年紀輕輕,皮嫩脂薄,全然不似練武之人。但家樂斷然不會說謊,依他所言,此人定是江湖中人,有求於我卻見不到我,萬般無奈之下才揮刀自殘。
張玟惜不如張戈心思縝密,聽家樂短短几句話,便即認定陸三川來路不正,忙道:“爹!興許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還是不要管他了,把他扔在外面,讓他自生自滅吧。”
張戈雙眼一瞟,望向許不知,問道:“不知,你怎麼看?”
許不知望向張玟惜,見張玟惜也正瞧著自己看,頓時渾身一顫,低下頭輕聲道:“我覺得玟惜妹妹的話很有道理。”
張玟惜蹦蹦跳跳的,顯然十分滿意,叫道:“爹,你看,不知哥哥也這樣認為!我們快些把他扔出去吧!”
張戈雖已退出江湖,那份仁義之心尚在,眼見陸三川受傷慘重閉目不醒,自然不可能將他扔在荒郊野外。他閉上眼嘆了口氣,與張玟惜說道:“爹平時怎麼教你的。”
張玟惜即刻焉了下來,嘟著嘴,將四不得一一說來,“不得見死不救,不得恃強凌弱,不得信口雌黃,不得坑蒙拐騙。”
張戈道:“知道就好,你們且先出去吧,我陪在這裡,待他醒來,我便會將一切問個清清楚楚。”
張玟惜“哦”了一聲,低著頭,極為不甘地跑出門去。
許不知也趕忙跟了上去,見張玟惜邁步甚大,知曉她心中十分不爽,也便不敢說話,只是默默跟在身後。
待到了後院,張玟惜猛地轉身,朝許不知大叫道:“不知哥哥,你怎麼搞的!連話也不幫我說!”
許不知本就不善口舌,被她如此責問,更是不知如何是好,舌頭好似打了結,“我...我...我...”
“哼。”張玟惜重重哼了一聲,走去老樹下,坐上鞦韆。
許不知便忙趕了過去,抓住鞦韆椅背,輕輕推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