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族長的眼睛瞪得渾圓,“廉長老的繼承人?”
劇烈的情緒變化讓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幾欲咳嗽。他雙手背後,緊攥成拳,才將這陣咳嗽的慾望壓制下去。
其餘長老們聽到這句話,也都震驚了。
“這不可能?柳醉賢侄已經身亡,廉長老哪裡會有繼承人?八成是招搖撞騙的!”
說話的是位青色麵皮的老者,臉上隱隱透著陰氣,正是禮之一脈的家主柳禮。
“就是!”另一位身材高大,渾身肌肉似銅鑄鐵打的老者接著他的話往下說,“既然已經定下了比武大會的事,那麼誰來都不好使!”
他是義之一脈的家主柳義。
恥之一脈的家主柳明恥年紀比他們輕些,自知本脈實力不如禮、義兩脈,眼珠轉了轉,沒有吭聲。
老族長貌似為難地猶豫了一陣子,開口說道:“此事真假難辨,但對方既然敢找上門來,如果閉門不見……恐怕傳揚出去遭人恥笑。
“這樣吧,叫他們去我的書房見我,我先探探他們的底細。各位長老就先請回吧!”
在場的各位長老都興致索然地離開,族長卻久久地坐在祠堂裡,沒有動彈。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眉頭緊皺,雙眼暴凸,猛地咳嗽一聲!
再攤開手,掌心已經多了一灘黑血。
……
細柳營雖然只是個家族營地,但規模卻不亞於一座繁華縣城,尤其是比藍陵城強。
在鐵匠鋪子裡傳來的叮叮噹噹聲中,幾個年輕的女子坐在門邊專心地織錦,她們的成品擺放在門前的架子上,色彩鮮豔亮麗,花紋規整細膩。
離他們不遠是售賣瓜果蔬菜的小攤子,水洩不通地圍了一堆人,因為幾文錢的折扣唾沫橫飛。
趕驢車來賣醃菜的漢子,興許是覺得吵鬧,掀起罈子蓋兒扣在頭上呼呼大睡,叫空氣裡瀰漫著滿滿的酸味……
“這裡很熱鬧對不對?因為住在這裡的都是凡人,其中大部分是柳家的家奴。”柳漱瑤解釋道,“柳氏本門的子弟都住在內營,就是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
她雖然小時候就搬離這裡,但畢竟會偶爾隨父親回來拜見族中長老,所以知道得還算清楚。
王燦點點頭,對她敘述的事實並不感到奇怪。
亂世嘛。
一方面,柳家修士如雲,勢力龐大,來依附他們的凡人自然也多。雖然仍然改變不了吃苦受累、為奴為婢的命運,但好在有柳家的庇護,大部分人還是活得下去的。
另一方面,柳家宗族事務繁雜,還要潛心修煉,沒空去操心衣食住行的事。有了這些凡人,他們儘可以坐享其成,所以也廣開營門,招攬凡人入營。
當然,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有利潤的地方就有人鋌而走險。
不少人看到奴隸生意的商機,去搜山檢海捉老百姓,賣給柳家當奴隸,柳家也睜隻眼閉隻眼。
路上碰到的那個被炸成餃子餡的山賊,乾的不就是這個活麼?
各取所需而已。
但是當王燦路過人市的時候,他腳下忽然踩到半張溼嗒嗒的東西。
低頭一看,是半張皮影。
王燦一愣,一抬頭就看到了高高懸掛在旁邊絞刑架上的屍體。
在烈日的暴曬下,已經成了人幹。
但那張驚恐的臉王燦是認識的。
張小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