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沚看著墨家的那兩名弟子很久,三人的生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間,但凡他將後背昏厥的墨家弟子丟入崖下亂水滾石之中,衛莊便會立即出手殺掉眼前的兩名墨家子弟。
“我的本意是不想放你們走的,之前來這裡的時候答應過一位故人,不殺墨家的人,說到底咱們沒有深仇大恨,你們帶他走,今天的事情隨你們怎麼說。”
待他說完,秦沚便將背後的人遞給帶路的墨家弟子,衛莊對他的做法表示不以為意,從頭到尾也沒有說過話,只靜靜地看著,事實上,秦沚在處理一些事情上面與他的行事作風有本質區別。
墨家的兩名弟子聽到秦沚的話,鬆了口氣,戰戰兢兢地帶著那名昏厥的弟子快速離開,秦沚目送他們遠去之後,才聽到衛莊的聲音淺淡:
“你不該放他們離開。”
秦沚轉身聳聳肩,無所謂道:“我最近殺性太重了,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內心……該收一收。”
順著鐵索長橋而去,此處的鐵索上鏽跡斑斑,也許是常年沒有人用過,年久失修,好在上面乾燥沒有水分,鞋面踩在上邊兒還算穩當,秦沚的輕功雖然比不得墨鴉白鳳等人,但也不算太差,衛莊過鐵索橋時似乎格外輕鬆,想來曾經專門訓練過。
這並不簡單,鐵索橋很簡陋,就是兩根不算粗壯的銅鐵鏈子,走在上面最大的問題還是平衡。
“以前以為速度既是輕功,現在看來輕功也並非我想象中的那般簡單,速度不過是其中的一個方面。”
衛莊走在秦沚旁邊的鐵索上,步伐輕快穩當如履平地,平靜解釋道:“以前在鬼谷派時,最先修煉的便是輕功和劍術,在這兩樣上,師哥總是做得更好。”
秦沚一邊兒張開雙手穩住自己的平衡,走的儘可能地能跟上衛莊步伐,衛莊看在眼裡,只當秦沚是玩心大起,卻不知曉秦沚在輕功這一行的造詣上唯有速度比較擅長,其他的十分平庸。
“難得見你承認別人。”秦沚笑笑。
“我在秦國酋龍臺上見識過蓋聶出劍,那個時候我沒什麼把握擊敗他,武功這個詞兒實在籠統,以他的劍術,世上很多武功比他厲害的人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衛莊眼光閃爍,像是想起了從前的不少事情,語氣裡竟帶點微微自嘲:“我只贏過他一次。”
“師父曾在縱橫試煉中於密室放了一條大蟲,密室是一條很長的甬道,兩邊用鐵鏈分別鎖死了一個人,我們進去時,大蟲身上的束縛已經被先行放開,而最後我救了一人,師哥則一個人也沒有救下。”
“大蟲的速度很快,再者那時它已經跑到了一半,人力光憑輕功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他明明知道,卻還是做了傻事。”
衛莊極少時候會說這麼多的話,秦沚靜靜聽著,直到二人跨過漫長的鐵索,落在一處巨大門洞前,他才開口說道:“輸贏判別的方式太過單一,亂世裡以單純的強弱判別輸贏,這是一種誤解。”
“就如今的形勢而言,你永遠玩不過蓋聶,是因為他比你厲害嗎?不見得。”
“在你的眼裡只有你的師哥,所以最後你輸了也只會覺得是自己技不如人,可事實遠比你得到的這個答案更加複雜。”
“倘若有一天秦國一統天下時,你以為自己是輸給了蓋聶?”
“不,你是輸給了嬴政。”
“你輸給了秦國數代先王苦心畢生的經營,所以你根本玩不過嬴政,韓非也不行,這天下按照大勢湧動,人力怎麼去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