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有極度淒厲的慘叫聲在玲瓏苑中迴響,就在半夜裡,叫聲大而嘶啞,痛苦就順著聲音傳入了花樓裡的客人耳朵,這些人在睡夢中被驚醒,下意識地有火氣在胸口,再細細一聽,整個人彷彿就被涼水澆淋,涼了一半。
那女人慘叫了足足小半個時辰,最後聲音驟然止住,此地重新恢復了不尋常的安靜,但花樓裡的客人哪裡還有半分睡意?有些膽小的甚至戰戰兢兢,與一旁的玉人兒抱作一團,生怕有什麼奇異鬼怪進來。
直至第二夜天明,臨淄裡傳來了有人被剝皮的訊息,無皮屍體上滿是恐怖傷痕和辣椒,連同皮一塊掛在了臨淄的城門處,看得行人官兵心驚膽寒,他們實在無法想象這個女人生前受到了多大的折磨,許久無人敢去收屍。
殺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殺人的過程。
事實上,這件事情遠遠沒有結束。
同樣的事情發生了幾起,就在玲瓏苑內,死了很多女人和男人,死法均如出一轍,被人活著剝皮後進行慘無人道的虐殺,屍體早上一準兒會在城裡某些白日人多的地方出現。
無人認領屍身,官府順手就給埋了,齊國的朝廷受到驚動,派出了不少人在調查此事,卻沒有一絲進展。
直到三天後,秦沚重新站在了花樓閣樓門口,仔細搜尋一番沒有再發現陰陽家的人,他眼中仇意愈發濃厚,殺得興起,對方卻認慫了,這讓他實在不爽。
屠夫專治鐵頭娃,他這回不把陰陽家的人頭錘爛決不罷休。
韓非和衛莊那邊兒還沒有訊息傳回來,秦沚期間抽空去了趟雲苓山莊,莊內的小廝告訴秦沚,榮滬帶著幾位首領在兩日前便離開了此地,去了齊國南邊荒原的離魂谷,料想快到了。
屠夫一出現,秦沚內心的陰暗面被徹底釋放,很難再收回去,他就在臨淄的集市裡買了一把剔骨刀帶在身上,在臨淄城中不斷搜尋陰陽家人的下落。
……
烈日嚴風,即便是秋意已經逐漸散漫,韓非單獨在此處海峽也覺得心煩意亂,不但身上熱,心裡頭也躁動不安,他不時會走到一旁的高高巖架上眺望遠方,怕自己錯過什麼。
這絕對是他這輩子活到現在最落魄的時候,滿臉憔悴,身上也有點海風吹來的腥味,幸是天不算冷,他在巖架山將就著能睡,只是每每擔心紫女是否會在自己不經意間從此處離開,去往那所謂的蜃樓,哪怕一點兒稍微大的風吹草動,海浪拍岸的聲音也會讓他驚醒。
等到人的機會太渺小,只因秦沚的一句話,他再急也只能等,韓非自問不是一個倔強的人,但凡不要涉及原則問題。
恰巧的是,紫女就是他的原則問題。
不知是他的運氣好,還是秦沚的運氣好,來到此處只是三四天,傍晚時分他便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紫女的身材很惹火,便是尋常朋友也很容易能夠辨認,何況是朝夕相處的韓非,他連滾帶爬地下了巖架,狼狽出現在了紫女面前,髮絲有些凌亂。
除去紫女,她的身旁還有一位妙齡少女,眉目裡有著異樣的風情,與紫女的柔媚不同,她的媚態多帶敵意與挑釁,像是帶刺玫瑰,能看不能摸。
“小紫跟我回去!”韓非情急,一時間在床褥上的叫喚也撥出口,語氣裡不容置疑。
紫女面容十分慌亂,眼神飄忽,支吾道:“你怎麼在這兒?”
韓非快步上前想要拉住紫女的手,卻被那少女擋在身前。
“你想帶她走?”她嘴角微揚。
韓非看著少女,眸子裡失去了往日的溫柔,冷清密佈,他回道:“她是我的妻子,我當然要帶她回去。”
少女不徐不急道:“可她也是陰陽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