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好喝嗎?”秦沚自己也取一雙竹筷,一邊吃魚一邊問道。
楚香蘭眸子裡微微迷離一陣,臻首輕搖,伸出蔥削般的食指豎在芳唇前面,小聲說道:
“噓……公子,蘭兒的母親以前告訴蘭兒,吃魚的時候不可以說話,會被刺卡住。”
秦沚看她這模樣,心知楚香蘭是喝得醉了,也不再多說,兩人就安靜地坐在院子裡吃魚。
今日練完劍,楚香蘭倒是吃了不少,吃完後微微打了個飽嗝,輕輕拍了拍自己有些發脹的小肚子,躺在搖椅上晃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俏臉上神態愈發迷離,應是酒勁上來了。
秦沚收拾了桌上的殘局,又提去了廚堂給了清洗碗碟的姑娘,回到小院時,楚香蘭已經躺在搖椅上睡著了。
陽光正好,照在人的身上暖意陣陣,秦沚去了屋內拿了一條薄被輕輕蓋在楚香蘭的身上,覆住胸膛和肚子以免她著涼。做完了這些秦沚又回頭提出先前的那壇酒,開封后坐在楚香蘭旁邊自斟自酌起來。
他想起了方才湖邊的老者,這個世界沒有良好的通訊裝置,很多時候家中親人一去就再也沒有音訊。
尋常百姓沒有龐大的資訊網,不像紫蘭軒和蓑衣客那般,很多訊息都能第一時間察覺。
他們偶爾能拿到親人寄的信,都是數日之後的事了。
秦沚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事情,曾經秦國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北方匈奴突然發難,秦國被弄的措手不及,內部本就是一團糟,又遭遇外來的患難,流離失所的百姓何止千萬。
他見過一個穿著破爛瞎了一隻眼睛的小姑娘在戰場上眼淚汪汪到處翻找自己的哥哥的屍體,最後成了胡刀下的亡魂。
他見過有孤寡老人在荒郊野外掩埋自己孩子殘缺的軀殼,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白髮人送黑髮人走。
心中早已麻木。
一罈酒不過兩三斤,喝進肚子裡卻沉的要死,苦味辣味在嘴裡瀰漫,醇香竟有些膩味。
“喝茶吧,茶好。”他在心裡想到。
起身泡了一壺茶,秦沚靜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看著身旁熟睡的楚香蘭,他伸手輕輕搭在搖椅上前後輕輕有節奏地晃動著。
過了一會,他茶也喝盡,心中寧靜了許多,耳畔姑娘有節奏的呼吸聲還在繼續,他拿出楚香蘭酥胸前的手帕,為她擦了擦唇邊微微滲出的晶瑩,也沒有叫醒她,起身離開小院子出了紫蘭軒。
新鄭繁榮,相比起其他的一些小城,此處已經看不到任何戰亂的影子,作為新的韓國都城,既然韓王來到了這裡,自然下面的人會花心思著手進行一番打理。
秦沚順著大道一路走到西巷的老酒樓,找小二要了一壺茶水點了一些糕點上了二樓。
還是那個靠窗的位置,還是那個人。
“我本來不想來的,你眼神不太對,我不喜歡帶把兒的男人。”秦沚拿著兩個碟碗,往碗裡摻了茶水,遞給了墨鴉一碗。
墨鴉看著秦沚,眼裡平靜,雙手放於腿側,沒有反駁秦沚的吐槽。
秦沚挑眉,凝視墨鴉,面色突然變的嚴肅。
“你遇到了什麼大麻煩?”
墨鴉沉默了一會,雙手端著碗裡的茶水,一飲而盡。
茶水很燙,他似是感覺不到,放下空空如也的碟碗,頭朝著秦沚微微伏下。
“救她。”
語氣很平淡,很認真。
秦沚看著墨鴉,笑道:“我憑什麼相信你?如果你是讓我去送死呢?”
墨鴉遲疑了一下,直起身搖頭說道:“我騙不了你,我能給你什麼?”
秦沚咂巴咂巴嘴,輕輕點頭,嘆道:“是啊,跟你這樣的人交易真的很沒意思,你什麼都沒有,我幫了你,我能得到什麼?”
墨鴉不說話了,他靜靜地呆在那裡,又成了木頭人。
“我救了她,她以後便不再為姬無夜做事,她的命歸我。”秦沚想了一會,伸出食指敲了敲木桌,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好。”墨鴉沒有任何遲疑,直接同意,倒是讓秦沚有些吃驚。
“有意思,她聽你的話嗎?”
墨鴉點點頭。
“她聽的。”
話音剛落,那小二拿著糕點上了二樓,繞過其他的客人,走到兩人面前,將糕點輕輕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