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很久以前,確實有想過要成為國王。”
格蘭大帝在自傳中這樣說道:“但當時的這個想法,很大程度上源自衝動,現在想來頗為幼稚。就像一個從來沒有吃過乳酪的小孩第一次嘗試這玩意兒後,幻想以後要成為乳酪工廠老闆一樣。”
作為目不識丁格蘭大帝的代筆記者曾一度考慮要不要把接下來的話寫在書上,最終他也沒敢違抗格蘭大帝的命令,原話一字不動地寫了下來,這也成了日後某些歷史學家對格蘭大帝產生偏見的原因:
“但如果事情真的如他所願,在成為乳酪工廠老闆後,他絕對會忍不住抽自己兩巴掌!”
“嗯,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
那個可憐男孩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格蘭手把手教會他怎麼寫後,才告訴他那兩個字念做“蓋亞”。
小蓋亞並不知道名字有什麼含義,他們一家從來沒有用過這種東西,父親的父親姓韋魯斯,所以父親姓韋魯斯,然後他也應該姓韋魯斯,鄰居們也正是這麼叫他的——只不過為了區分他與他父親,鄰居們通常會在他的名字前面加上一個“小”字。
小韋魯斯。
不過從今天開始,他不再只是小韋魯斯,而是蓋亞.韋魯斯。
奧伊並沒有反對格蘭的決定,畢竟這只是一個名字,誰都可以叫蓋亞,他只需要記住,埋在石碑下的那個人是自己所認識的蓋亞就行了。
因為突如其來的霧,他們決定在這裡逗留一個晚上,等日出霧散後,再繼續趕路。
風早已經停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格蘭仍然能夠聽到在霧裡的某個角落,正持續傳來微弱的貌似風聲,但實際上更像是吟誦的聲音。
等到小蓋亞.韋魯斯睡去之後,格蘭與奧伊兩人鮮有地聊起天來。
“為什麼會發生戰爭?”
格蘭率先發問,他雖然答應奧伊成為國王之後,會盡自己的全力停止戰爭,可此時的他對於這項任務毫無頭緒,就好像一個人要經營一家咖啡館,就必然要指導咖啡如何調製一樣,而他現在,則無疑是一個不懂得如何製作咖啡的準咖啡店店主。
奧伊擰起眉頭,這個問題問起來簡單,可若真的要深究其內在因素,卻又如迷宮一樣複雜。
為什麼?簡單來說就是他也不知道答案,但他依然憑藉著以往的經歷回答出他自己的理解:“民族,仇恨,利益,這些大概都是戰爭爆發的原因。”
格蘭繼續問道:“那該如何停止呢?”
奧伊眉毛擰得更緊了,他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在辭去格倫港城黃金騎士一職後,他曾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停止戰爭——他向年輕人訴說戰爭的恐怖,結果卻是他的那些聆聽者更加嚮往。他還答應格倫港城起義軍的要求,想要推翻舊秩序,結果卻無異於以卵擊石。
於是他決定寄希望於即將登上王位的王子。在得知王子即將回國後,他在格倫港城呆了足足兩個月,併成功將王子從格倫港城救出,又帶他來到戰場前線,使王子親自體會到戰爭帶來的後果,且即使知道格蘭是假的王子後,仍要不遺餘力地送他回到雀都繼承王位,就是希望王子登基後,能夠停止戰爭。
他本以為這樣做就可以了,可此時那個本應該停止戰爭的人卻問自己,如何停止戰爭,這使他無言以對。
“我...我不知道,但我相信,等你繼承王位後,一定會有辦法...”
格蘭覺得奧伊這個回答簡直有些厚顏無恥,這樣一來,就相當於“停止戰爭”這麼困難的事情只有自己去做。
而奧伊只是動動嘴皮子就行了。
這當然不行!格蘭心裡一百個不答應。再怎麼說,這歸根結底是那個死去的蓋亞留給奧伊的任務,他能夠答應進入雀都後繼承王位就已經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好心,哪裡還有繼續獨自幹下去的道理?
於是他決定跟這個“懶惰”的大叔好好講講道理:“大叔,那我要是真的如你所說,成功繼承王位後,卻沒有發現停止戰爭的辦法,又怎麼辦?”
奧伊懷有怨氣地看了格蘭一眼,心道:“又不是我當國王,這事問我有什麼用?”
但這話可不好說出來,他還指望著格蘭幫自己完成大哥的遺願,於是繼續忽悠道:“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行!”
格蘭不吃這一套:“讓我相信自己,不如讓我相信你,你比我可靠得多。”
奧伊愣了一下,琢磨著這小子是在誇自己?
格蘭沒有注意奧伊表情,繼續說著自己的話:“如果我真的值得相信的話,洛也不會...”
他說著,雙手不自覺將懷裡的七哥攏得緊了一些,自從洛消失後,七哥便再次恢復了以前的幸福生活——不需要用自己的四肢走路了。只是不知道它能不能感覺到,她的原主人已經再不可能回來。
奧伊聽到洛的名字,內心亦是一陣觸動。
洛出事,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中了白衣人誘敵的圈套,如果當時自己沒有追出去,而是守在教堂,是否會有不一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