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邑考的心思已經很明確了,不管他是不愛權謀,還是被親兄弟給傷了心,當他得知自己的父親並沒有性命之憂後,他的去意就十分堅決。
他為人君子而磊落,也不會去懷疑天子是否會出爾反爾,在向天子表明了自己的決定後,那揹負在他身上的擔子就徹底被他放了下來,如今的他不再是西伯侯的大公子,也不再是西岐的繼承人,在這一刻,他從心底由內而發的那種輕鬆和淡然,即便是不在狀況內的王貴人都察覺了出來。
這一刻的伯邑考彷彿變了一個人般,連同面對天子時那種君臣之別的小心翼翼的一併消失不見。
看著氣質越發淡然飄逸的伯邑考,桃夭的目光中有掩飾不住的讚賞,像她這般到了準聖修為的大能者,一雙眼睛能夠看出一個人身上的善惡功過,正因為桃夭能夠瞧出伯邑考的純粹,所以才會越發欣賞這個人。
帝辛同樣十分欣賞伯邑考,但對於他的去留問題更為上心,在靜靜地看了他片刻後,突然問道:“你不想回西岐也沒什麼,只是你可有想過你不回西岐又該去哪裡?”
伯邑考的心裡顯然也是有想法的,聞此一言後淡淡一笑,道:“臣因為身份被困在西岐二十年,如今有了機會,自然是想要四處去看看的。極北的雪、外域的天、東岸的海......臣都想親眼去看看,若是有可能,等看夠了也走累了,再找一處山明水秀之地,對著青山綠水過完下半生,人生足矣。”
“你想要閒雲野鶴過完一世,那你可有想過你的兄弟可否讓你如此如願?”大王含笑再問:“孤瞧著你那兄弟的野心極大,就算你自願放棄一切相讓與他,只怕他也是不能真正安心的。”
提起他那位野心極大的兄弟,伯邑考的眉心便再次蹙了起來,顯然他也很是知道自己的那位兄弟是個什麼樣的性子,是以遲疑地道:“臣自小也是習過武的,雖然武藝不算太好,可臣若是再小心一些,走遠一些,他應當不會太......”
不等伯邑考將話說完,大王似聽見了什麼好笑的話般,頓時輕笑出聲,笑聲略帶嘲諷。
“野心極大的人通常不會允許一點兒小意外發生。”大王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道:“因為這些小意外就意味著未知和不安,而令他們能夠安心的只有死物,這樣才能保證日後不會發生任何超出他們掌控的意外。”話音頓了頓,見伯邑考臉色微變,大王繼續道:“你若想要好好活著,光靠小心一點兒,走遠一些可不夠。”
雖然伯邑考不知道天子對自己說這話的意圖,但他卻也明白天子這話是事實,他放棄一切遠離西岐是為了避免兄弟相殘,也是為了自己心裡最真實的嚮往,可奈何自己的兄弟不會相信自己不會同他爭,而他也不願意在往後的日子裡要時常面對來自自己兄弟的追殺,更不願意躲躲藏藏過一生。
伯邑考為難了,緊緊抿著唇,似在想辦法怎麼才能讓自己避免這些麻煩。
一旁的青狐就他一臉的為難的樣子就有些蠢蠢欲動,她想要說這有什麼為難的,只要有她在,不管那位二公子之後派多少人來追殺,她都能將那些人給打回去。
可青狐張了張嘴,剛要開口說話,桃夭似有察覺,立馬朝她投來了一個輕飄飄的眼神。
青狐被桃夭這個眼神給弄得頭皮一麻,勇於追尋真愛的狐狸精瞬間慫了。
就在這既沉默又尷尬的氣氛中,大王再次一笑,對神色為難的伯邑考,道:“若是你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的話,不如孤替你想個既能讓你閒雲野鶴的過一生,又能讓你避免親兄弟的追殺的辦法來,如何?”
伯邑考聞言一怔,看著天子問道:“大王的辦法是?”
天子微微一笑:“死。”
伯邑考:“......”
青狐:“!!!!!”
王貴人和喜媚二人同時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不是,大王你是認真的?”王貴人心驚膽戰地問道,又不動聲色地卻瞅青狐,生怕青狐會對大王無禮。
倒是桃夭在無奈地瞪了大王一眼後,方才道:“大王的意思應該是讓伯邑考公子假死,也就是死遁。只要傳出訊息,說公子你死在了朝歌,想來你的那位兄弟也不會再同‘死人’計較了。再則,先前本就有大王將你打入天牢的訊息傳出去,有了這一個訊息,相信再傳出你的死訊,應當也就沒有人再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