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午後,軍營中便湧進了在當地徵召的大批女子。這些女子或多或少都有親人在軍中效力,將心比心她們便都很樂意來幫忙,況且完顏凌月又向白晟睿提議,但凡來軍中照拂傷員的女子,每人每天都有五貫錢的勞務費。
這些女人便更加樂意前來。
召集她們入營後,完顏凌月便教授了她們一些簡單的醫理知識,並命人將傷員按照受傷等級分了類。
到晚上的時候,這些女人便已經可以進入傷營之中,照顧傷員了。
一切進行的都是井井有條,完顏凌月對自己展現出來的管理能力頗為滿意。
“有一天說不定我也可以討個將軍來噹噹。”她一邊樂呵呵的自言自語,一邊進了安置傷員的營中。
她進的並非安置普通傷員的營帳,而是慘叫聲連連讓人聞之望而卻步的重傷傷員營賬中。
她一掀簾子,頓時一股混雜著刺鼻藥味和濃重血腥氣的奇怪味道便直衝面門,讓她差點沒忍住吐了出來。
這裡果然如白晟睿所言,是一般人都無法忍受的環境。
她猶豫著沒有馬上邁腳繼續向裡面走,但她也沒有轉身離去。
畏難怯進不是她完顏凌月的性格,況且她又在白晟睿面前侃侃而談,說了那樣一番大話,如今若轉身離去,豈不失了顏面。
況且她也是真心的想為這些傷員做點事情。
忍了忍這沖鼻的氣味,她定了定心神然後咬牙走了進去。
賬內橫七豎八擺了十幾張床,上面躺著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傷兵,還有些人乾脆胸前被捅出了大血窟窿,看著都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她適應了一下,等到嗅覺麻木覺察不到那刺鼻的氣味時,才又向裡面走了幾步,這時身後一個小醫官喚出了她。
“你是什麼人?這裡不能隨便進來的,快出去。”
小醫官的聲音,吸引了忙碌中的軍醫們的注意,大家這才發現帳子中多出了一衣飾簡素,容貌華美的女人,眾人對此解釋一愣,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完顏凌月也是一怔,沒想到有人會這麼衝的對她講話,她轉過了身,正準備回答小醫官的話時,身後卻適時的傳出了一個老者的聲音。
“她是來幫忙的,讓她留下吧。”
這發話的老者似乎是這裡的主事人,見他發話了,小醫官狐疑的打量了完顏凌月兩眼後,便沒有在為難。
完顏凌月這時又轉回身去,尋找剛才發話的這位老者,卻見在大帳的角落處,坐著一個鬚髮灰白,面容慈藹的人,他正在給一個身中箭傷的人剜去傷口處的腐肉,鮮血湧了出來,染紅了他身上穿著的素白的醫袍。
那人疼的一陣嘶喊,然後便昏死了過去,完顏凌月見狀倒吸了口氣,那老醫官卻一臉平靜,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般繼續手下的動作。
這份鎮定沉著,領完顏凌月甚為佩服。
完顏凌月走上前,作揖說道,“敢問老伯,您是這裡管事的嗎?”
那老醫官這才停下手中動作,抬頭看了完顏凌月一眼,完顏凌月瞧出他精幹的眸子中帶著一股疲倦。
那老者並未回答完顏凌月的話,卻沉聲問道:“聽說攝政王妃要來這裡幫忙,想必就是尊駕了吧?”
“是我。”完顏凌月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似乎不在話以她的身份出現在這裡,會令人覺得有多麼的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