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保隨著那僕『婦』走出的宮門,已經有個錦袍白帽的兵士等在宮門外。此時銀針封脈的效果漸漸退去,三保感到力氣漸生。
兵士示意三保跟上,三保隨著他在城裡走街串巷。
三保昨日到此城,被魏太監看住不能閒逛,又吃了一場牢獄之災,還不曾仔細看過這裡的風情。
昨日進城後就看到城裡廟宇眾多,這時看城裡人來人往,各教僧侶也是極多。北傳佛教的青袍僧人和紅衣的喇嘛在嘮鄰居家常,白衣的阿訇和黑衣的傳教士在街頭打招呼,頗有趣味。
三保他們轉進了一條大街,見一座高大的建築飛簷斗拱,是中原風格。走近了一看,門上懸了一塊豎匾,上面楷書三個大字“棲霞觀”。門前一左一右立著兩個石獸,不是漢地的石獅子,乃是左龍右馬。
那兵士到門口扣門,朱漆大門上也仿漢地模式釘著九九八十一顆銅釘,也不知道是何規格。
門開啟了一條縫,有人朝外看了看,接著開啟門出來。一見出來的人,三保不由得想笑。
開門迎出來的是一位黃冠道士,身披道袍,頭戴綸巾,足踏雲履,手掌拂塵。但這位道爺金髮碧眼,卻是個西域胡人,面容消瘦,一把黃橙橙的絡腮鬍子堆著胸前。
那人衝三保稽首為禮,說:“是胡少俠吧?貧道哈志寧,奉公主法旨接待胡少俠,請進!”三保隨道士進門,那軍士自回去了。
進了山門,才發現這道觀甚大。穿過了正殿三清殿,又穿過了次殿重陽殿,最後道士請三保在後進七真殿旁的廂房落座。
三保好奇心重,開言就問道:“想不到在這極西之地,也有道法流傳。”
哈道士呵呵笑道:“少俠沒讀過《長春真人西遊記》麼?我這裡正是長春演道主教真人丘處機老神仙的道統流傳。”
當時流傳世間的道教分為正一和全真兩派,正一派的掌教是江西龍虎山的張天師,而全真派的創始人是終南山萬壽宮的王重陽。
王祖師的弟子長春真人丘處機在金運將盡,草原龍興初顯之時主持全真派事務。他默察天道,外觀氣運,知運在西北,就在七十三歲之時,帶十八弟子出發,越黃河,度雪山,直至阿富汗的興都庫什山與成吉思汗“龍馬相會”。
見面後,成吉思汗直呼丘真人是神仙,向丘真人請教長生之道。丘真人演繹妙法,說大汗以好生之德,以此活人無數。
西行路上,他留下宋道安、李志常等九名弟子修建棲霞觀,在西域傳播自己一脈道統。
哈道士說到這裡,笑道:“如今這棲霞觀一脈的法統就在如今的火州公主之手,就是今天見你之人。”
至此三保方才明白,他問道:“那麼昨天用一道閃電打下我的,就是公主殿下了?”
哈道士點頭稱是,說:“那是我全真派秘傳的掌心雷符法。這次『淫』賊侮辱了公主身邊一個在外辦事的女官,公主十分生氣,又聽說『淫』賊功夫了得,故親自跟隨兵士去擒拿『淫』賊。
“我全真派雖然以培煉內丹,修生養氣為主,不似正一派專修符籙金丹,但一般的法術也有涉及。
“公主殿下道法精湛,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我火州國小力弱,歷代都靠這棲霞觀的道法護國,才能自立。”
三保忍不住問:“那今日在公主身邊稱她姐姐的,又是誰?”
道人一愣,說:“公主並無姐妹,大概是她閨中好友吧。小道也不清楚。”
道士接著說:“聽聞胡少俠應承了公主,要捉拿『淫』賊,不知少俠有何打算?”
三保答道:“那『淫』賊的兄長還在左近,總要來尋我。不過那人武功高強我萬不是對手,所以只能抓緊,趕在他回來前去追拿『淫』賊。不過我人生地不熟,還請道長指點。”
道長答道:“莫忙,少俠初來,不妨在小觀中隨喜一番。自長春真人羽化登仙后,常有神念顯化點撥西域這脈弟子,也許今日之事也能有恩澤賜下。”
三保說:“在下仰慕長春真人仙名,正要瞻仰聖像。”
當下哈道士帶著三保走到七真殿中,見殿中一列排開有七尊神像,前面的牌位上寫著各自的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