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五點！小芳菲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
韓雪麗本來就是個暴脾氣，只有在對著家裡人才能收斂幾分，尤其是對著芳菲這丫頭壓根就沒動過怒，可是現在就是忍不住了。
甚至差點兒就把瞞了許久的秘密說出口了。
已經到嘴邊的話又被她及時吞了進去。
“你的身體經不起熬夜的，你的免疫力不好你應該知道的吧。”
韓雪麗也是被自己的一時衝動嚇到了，怕被這太聰明的小姑娘看出異樣，趕緊平復了情緒。
芳菲低著頭看著自己打完針已經止了血的一個針孔，悶悶地說道：“我知道我的眼睛不好，我以後會注意的。”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韓雪麗一雙狐狸眼頓圓了。
她自以為瞞的挺好，卻不知道小姑娘早就知道了。
“我那天回去的時候就發現我的視力有點兒下降了，後來您帶著我去醫院檢查，把我的眼睛檢查的那麼細，我就猜到了。”
芳菲仍舊耷拉著腦袋，悶悶地說。
聲音再沒有從前的軟糯甜甜了，很低沉的嗓音顯示著說話的人的情緒的低落。
韓雪麗就是再生氣，此時也早就被對這個小姑娘的憐愛給替代了，這麼漂亮聰慧的小姑娘老天怎麼就不肯對她好一點，偏偏要她受盡磨難。
幼年喪父，差點兒被拐，又在競賽時被人害差點兒送命，還有在嘉年華的那次也是差點兒丟命，可上天怎麼讓她受盡了磨難和苦楚，還要讓她丟掉自己的一雙靈動的眼睛。
小姑娘的眼睛很美，一雙杏眸波光流轉之間清澈乾淨，望著人的時候你可以從她黑黢黢的眼睛裡清晰看見你的倒影，開心的時候眼睛裡像是有滿天星河，散發著琉璃的光彩。
上天怎麼忍心啊！怎麼忍心！
“大伯母，別擔心，我的眼睛也不是很糟糕，最近都很穩定，視力也沒再下降了。”
芳菲看到大伯母為她擔心，她心裡也是一陣的難受。
她猶豫了好久，不知道該不該戳破，但是今天看到大伯母欲言又止又欲蓋彌彰的模樣，她還是決定戳破了，免得大伯母總是這樣挖空心思地隱瞞這件事。
這樣很累，撒一個謊還要用一百個謊來圓，她不想要疼愛她的大伯母還要為了她這麼心累。
韓雪麗深深嘆了口氣，手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小芳菲俏麗的辮子，這是她親手編的。
連小橙子都沒有這個待遇，她卻甘心情願地給這小丫頭天天變著花樣地梳頭髮，不是為了彌補父親犯下的錯，只是她是真心憐愛這個小姑娘。
“小芳菲，慧極必傷，大伯母有時候希望你寧願不要這麼聰明。”
芳菲淡淡地笑了下，也沒說話了。
她從小就知道她跟別的小朋友是不一樣的，她不喜歡看漫畫不喜歡看動畫片不喜歡跟著那群幼稚的小鬼玩著過家家還有捉迷藏的小遊戲。
她覺得幼稚無聊，可能是因為太早慧了，她從小就是孤獨地長大著的。
她當然知道早慧不好了，因為太早懂事就太早體會到媽媽的痛苦，她也更加心疼媽媽的痛苦，因為太早聰慧她就懂得那些鄰里之間對她家裡的惡意揣測和流言蜚語，因為太早成熟就太早揹負了太多，讓她的心擔負了太多。
但是她沒有辦法，她的媽媽她的家庭需要她的早慧。
她的媽媽就只能依靠她了。
從去年的九月份她孤身一人來到c市到現在已經有一年多了吧，她沒有給家裡打過一個電話，但是媽媽給她的那張卡里卻在每個月的十五號總會多出一筆生活費。
她知道媽媽是以這種方式在給她保平安，她不會希望自己浪費時間在跟她的聯絡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