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頃刻間,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一下子心臟劇烈的顫抖,就好像有什麼人,用他那非常有力的手掌揪住了我的整個心臟一樣,至此心臟跳動規律失常,供血不足,大腦也跟著因供血不足而開始暈眩空白……
是的,一下子整個人感覺異常恍惚,整個大腦空白至極,在這異常的恍惚中,我再次下意識的抽了一口煙,再次凝望奶奶的表情,此刻奶奶的表情像一個被冤枉了無數次的三歲小孩子一樣,滿臉盡是無盡的委屈與祈求,更是眼神裡透露出的絕望之色令人心碎。
我曾無數次有過這種心碎的時刻,是的,從小到大經歷了無數次這種感受的我,此刻佇立於此,出神凝望奶奶,還有她那頭銀白色的頭髮與滿臉歲月的皺紋,然後我轉頭再去看這家裡破舊不堪的土房,立刻就感覺到了天塌一樣的錯覺!
奶奶比爺爺小十六歲,自從嫁給爺爺以後,聽說沒有享受過一天的所謂幸福,雖然我並不知道世人所謂的幸福到底是什麼鬼東西,但我知道那會令人心醉,哦?幸福?那是我需要過年的新衣服,而家裡人給我買了新衣服,故此我穿上後感到幸福嗎?
幸福?……
我恍然大悟一般,整個人就像瞬間被二百二十伏的家用電給擊中了一般,全身麻木,整個頭皮發麻至延續全身,最終到達了靈魂的最深處。
我又抽了幾口煙,重新像傻了一般,恍惚亦麻木的看著眼前這即將坍塌的土屋子,是的,我開始咬牙,或許我咬到嘴唇了,但卻無法感覺到絲毫疼痛,我這是怎麼了?
但不管我怎麼了,可我依舊堅信,這是我此生最為最為聰明的一刻,因為在這一刻,我竟然知道了之前,我與父親談話中與之後,我忽略掉的那個最為最為重要的事情。
我忽略了家的存在,家?甜蜜的家,天下最好的地方,莫過於家。
呵呵……
這裡是奶奶的家,奶奶此生唯一的牽掛了,爺爺走了,母親討厭奶奶,父親不管奶奶,是的,這裡是奶奶所有的一切了,雖然這裡即將坍塌,但這裡即便是塌完了,完全成為了一片廢墟也好,可這裡毋庸置疑就是奶奶的家,奶奶已經在蘋果園住了近十年,甚至和爺爺在外面租房子住……
我終於知道奶奶為何不同意父親把房子蓋在這裡了,一旦蓋在這裡,那奶奶什麼都沒了,此刻奶奶眼中有了淚花,看到此刻的奶奶,我忍不住再次咬牙,心臟痛到窒息。
媽的!真是他媽的!我和父親這兩個禽獸不如的傢伙到底在做些什麼?這絕對是要遭天譴的!
奶奶這會哭著開口:“豹子,要蓋房子就蓋吧,反正以後都是你的,和你父親說,以後給前面蓋間平房給奶奶我住就行了。”
呵呵……這原本是我該開口來說的事情吧?可是這會為何變成奶奶先開口了呢?是奶奶知道我很為難嗎?還是奶奶知道我這個人是自私至極的貨色,從一開始只想到了我自身的利益,完全忽略了奶奶她的存在?
但不管是什麼因素,而這會奶奶已經答應了將這塊地皮給我,這已是奶奶最後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這本就是毋庸置疑之間,奶奶將她苦困一生的命運,就是如此輕易的給我掌控了。
我不知道奶奶在說這句話的時刻,那是用了多麼大的勇氣,但我知道,我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目前奶奶眼中的淚花,那是她人生中最後的絕望嗎?而我真的能如此輕易決定奶奶的命運嗎?
明顯我根本不具備這個資格,因為我知道,房子蓋好以後,即便父親同意給奶奶住,但母親也絕對不會同意的,這完全是不可爭辯的事實,而且父親在和我談論蓋房子的時刻,那是把一切的一切都說得那麼美好,蓋房子?百年不塌?還是裝電話?或者是氣派?更是什麼狗屁他這一代人就是土房換磚房?……
那裡面從始至終,那可就沒有隻字片語提到奶奶的何去何從,我和父親一樣不喜歡奶奶嗎?不,不、不、我知道,我喜歡,是真的喜歡!
我扔掉手中早已燃盡的菸頭,然後重新點燃一支,可我總覺得兩腮與鼻子特別特別酸澀,想哭,可我為什麼要哭?莫名其妙,我到底在做些什麼?
哦?我要說服母親讓奶奶一起住嗎?不對,不對!母親不會同意的,這我早就知道的,那麼現在我到底在做些什麼?
那個家明顯不是我說了算,更是嚴格來講,那裡對我而論是地獄,不!是比地獄更為可怕的地方,那麼,此刻到底是什麼讓我認為那一切竟然是屬於我的呢?真是莫名其妙。
現在明顯裡面的土房不能住人了,甜甜,珍珍、兩個妹妹是無辜的,可是我知道,芸芸眾生,其無人不冤。
哦?就這麼辦吧?也只能這麼辦了,早已沒有了任何選擇的餘地,老天爺他不該給我出這種難題,我憎恨老天爺給我的考驗,我就是個爛貨而已,為何要如此考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