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給葉帥定罪的證據,除了陛下那裡的一份,國公爺這裡應當也有一份吧?”
往前走了兩步,黑衣人站在魯國公的書桌前,身體前傾,在魯國公的頭上停住,聲音平穩而低緩,卻帶著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堅定,問道:“國公爺,告訴我,你把它藏到哪裡去了?”
藏到……哪裡去了……
魯國公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順著黑衣人的話走了下去,努力地回憶著當時的場景……
“信……臥房……床……地板……”
魯國公雙目無神,聲音輕得有些飄渺,斷斷續續的,嘴巴尚在一開一合,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他快要睡著了一般。
黑衣人聚精會神地聽著魯國公說的每一個字,雙眼緊緊盯著他一開一合的嘴巴,將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牢牢地記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魯國公嘴唇的動靜變得越來越小了,最後漸漸息聲。
見他是真的再說不出什麼來了,黑衣人便直起身來,右手在魯國公頭頂輕按,繼續用平穩低緩的聲音說道:“好了好了……你也累了,這就睡吧,今晚你在書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就是寫字的時候睡著了,知道了嗎?”
魯國公的雙眼已經徹底失去了神采,有些無精打采地點點頭,隨即撲通一聲倒在了書桌上,呼吸平穩,就這麼直挺挺地睡了過去。
收回手,抬起頭,黑衣人的目光變得冰冷,最後看了睡倒在桌上的魯國公一眼,一轉身就消失在了書房裡。
……
回春堂中。
現在已是深夜時分,眾弟子卻極為難得的都沒睡覺,而是圍坐在一間廂房之中,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看架勢倒是有些像座談會,整間廂房的氣氛,都顯得有些沉肅。
突然,房門一開,一個黑影閃了進來,裡間坐著的眾人都是一驚,但在來人摘掉斗篷的蓋頭和麵巾,現出了葉嬰鸝那熟悉的面容之後,眾人又是盡皆鬆了一口氣,廂房裡原本有些沉悶的氣氛,頓時鬆快了一下。
“大師姐,怎麼樣?”容漣迅速上前,接過了葉嬰鸝的斗篷,一邊問道。
葉嬰鸝閉上眼,輕輕撥出一口氣,將一疊紙和一個小簿子從衣服貼身的內袋裡面取了出來,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眾人見葉嬰鸝沒有動作,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後,容清先拿起了這兩樣東西,翻開看完,臉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了,抬頭有些複雜地看了葉嬰鸝一眼,隨即把東西交給了邊上的容澈。容汐容漣兩姐妹立刻圍了過來,一起看完之後,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葉嬰鸝。
“魯國公竟然……”容汐倒吸了一口涼氣,低聲道。
“是啊。”葉嬰鸝笑了一下,笑得有些寒涼。
雖然早就料到,魯國公一門之人,在當年葉氏的案子裡邊,必定扮演了一個重要推手的角色,葉嬰鸝卻也沒想到,魯國公父子和賢妃,竟然會這般膽大包天。若是照著東齊律法來辦事,像他們這樣的人,死了沒有十回也有八回了,哪還輪得到安享現今的榮華富貴?
先前,夜半闖入魯國公府,還控制了魯國公的那個黑衣人,自然是葉嬰鸝。從魯國公口中得知了他藏匿當年“證據”的所在之後,葉嬰鸝沒有半分猶豫,立刻就去找了,結果在找到那份“證據”的時候,葉嬰鸝還順帶著發現了另一件東西。
魯國公竟是把這些年,府上和北魏私下來往之時的一些書信,和記錄這些年出入賬的賬本,也一併藏在了那個地方。
“這……這可是誅九族的死罪啊!”容漣一個沒忍住,驚撥出了聲。
“確實,不得不說,這魯國公父子和賢妃還是挺有膽子的,做這些事情,就不曾想想若是被發現了,會是個什麼後果……”葉嬰鸝冷冷道。
魯國公在給北魏人的信中寫道,竟是願意用東齊和北魏邊境幾場戰爭的落敗,來換取當年在那場戰事當中,傷他嫡幼子那些人的人頭?
那可是東齊數萬將士們的命啊!就這麼被魯國公為了一己私慾棄之如敝履?
不過,魯國公在信上提到的幾個人,可都是北魏的將領,甚至裡面有一個人,就葉嬰鸝所知,乃是北魏有名的大將,而北魏那邊,居然會答應魯國公這樣的條件,倒是讓葉嬰鸝有些意外,也讓她從中發現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用幾場沒辦法傷及東齊根本的戰事,來換北魏幾個能打仗的將領,這種事情,對魏皇來說,是絕對划不來,也不可能答應的。
所以,葉嬰鸝可以肯定的是,與魯國公私下有來往的人,絕不可能是北魏皇,甚至,這筆交易,魏皇極有可能是毫不知情的。
眼神連閃,不過片刻,葉嬰鸝就在心中下了論斷。與這件事有關的人,應當非他莫屬了……
平復下心中翻騰的情緒,葉嬰鸝一伸手,將桌上的一堆東西移到了自己面前,仔細地將那些“證據”和魯國公信件中有提到葉家的信挑出來收好,其餘的信件和那本賬簿,往容清面前一推,道:“這些東西,派人送到楚雲深的手裡吧。”
特意挑出和葉氏一案有關的證物,是因為葉嬰鸝清楚地知道,這一案在東齊,若是沒有什麼意外出現的話,是不可能再翻案的了。主謀就是皇帝自己,還想怎麼翻案?
至於魯國公父子和賢妃……葉嬰鸝唇角掀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對不住了,這一次既然已經把你們的兒子送到那個猜疑心如此之重的皇帝陛下手裡了,送佛送到西,我就乾脆再推你們一把,順便也可以給這個一心想要收回兵權的皇帝陛下一個大好機會,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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