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即便是如此,退一萬步講。”嚴武又開口道:“即便是他們的探子親眼目睹了陳四離去的事情,那他們又怎麼知道陳四是在那個桃園村安置好了他的母親?陳四此事做的十分隱秘,包括我們都未曾知曉。不過他安置母親自然是需要人手的.....”
李亦情恍然道:“你的意思是......你們現如今懷疑......這個給陳四提供幫助的人......出賣了陳四?”
“現如今......也只能這麼想了......”嚴武嘆了口氣,接著向著天望去了。
他們就這麼一路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出了臨近挨邊的兩個坊市,最終停在了一個陌生坊市裡的一條陌生的巷子。
此時雖說尚處下午,但是這裡的光線卻異常的差。幾乎沒有任何光亮的透入,讓這裡極度的潮溼陰暗。
可是嚴武依舊在往巷子的深處走,李亦情甚至都無法看清巷子的盡頭。
這條巷子讓她想起來她越獄時所寄居的那條巷子了,同樣是陰暗潮溼。
不過與那個不同的是,這裡的居民似乎不少.......
聽到他們的動靜後,窄窄的巷子兩邊的那些房屋內,一個接一個的鑽出了一些乾乾瘦瘦,或是黝黑粗糙的漢子,也有明顯是營養不良的孩童,他們紛紛瞪大著眼睛,像是受驚的野狗一般,死死的盯著這在巷子中緩緩走動的二人。
李亦情平日裡雖說對於生殺予奪的事情不說司空見慣,那也是見過不少,自以為有些見識,不會被嚇到。
可是見到了如今的情形,她還是有些怯懦了。
她眼神中有些惶恐,不知道該在哪裡放著,不停的遊離著,卻發現周邊全是人。
她開始低下頭,可是四邊的人的目光卻緊追她不妨。
她愈加的擔驚受怕了。
那些個漢子紛紛露出了野獸一般笑容,他們的目光,似乎在肆無忌憚的戲弄著李亦情。
彷彿在嘲諷她這漂亮的,嬌貴的上層女孩,為什麼要到這下等人居住的陰暗巢穴中來。
此時的李亦情越驚恐,他們就越加的高興,越發的狂熱。
甚至有人已然高舉起了雙手,想要去慶祝什麼。
直到嚴武突然伸手攥住了李亦情的手,另一隻手握緊了劍。
“乒——”
隨著劍動的響聲傳來,那些野獸們才紛紛變得失落,不歡而散的離去......
等聚集的人們基本散去,李亦情才稍稍放下了驚慌,鬆了一口氣。
她感覺,方才的那些目光,似是要將她抽絲剝繭,刮骨洗髓,讓她根本動彈不得。
她有些感激似的看向了嚴武。
嚴武則是沒有任何的表情,“這些都是平日裡在這益東縣裡做建築苦工的勞民們,因為不是服的徭役,是自己來這邊找活幹的,有些就沒有在這城裡住的資格,多數是偷偷留在這裡的。都是一些下層的粗人,也是一些可憐人......”
他的腦海中回過了方才見到的一個令人難以忘懷的孩子......那孩子多大?十三?十四?看不出了......又或者是早已十六七歲,不過是沒有得到什麼營養,才導致這麼矮小的......
“他們不過是這腐朽朝政中的被欺壓的可憐人......”李亦情嘆了口氣。
“你覺得.....若是太平盛世......就不會有這些人了嗎?”嚴武突然反問道。
“會有嗎?”李亦情眨了眨大眼睛,問道。
“他們這些底層的人,即使是在太平盛世,也無法獲得真正幸福的生活,於此不同的,在亂世或是禍世下,他們會早死一些時候,僅此而已。”嚴武回答道。
“那該怎麼解決呢?”李亦情接著問。
“我也不知道......”嚴武的眼睛中有些迷惘的迷霧......
......
終於走到了巷子最深處的那件房屋旁,嚴武和李亦情也自然而然的停到了這裡。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後嚴武便深吸了一口氣,上前擊打了兩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