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北靜王府,水溶因為昨晚之故,睡得沉,一覺醒來,見黛玉只盯著自己看,忙看了一下時辰,笑著用手指颳了一下黛玉的鼻子道:“黛兒,你怎麼沒有睡?也不叫醒我。”
黛玉輕聲道:“溶哥哥,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一點不知道。”
水溶笑道:“我出去一會接了父王就回來了,看你睡得香,所以沒有叫你。”
黛玉用手撫摸了一下水溶,柔聲道:“現在天冷,一會多穿些衣服,是不是還去東城?”
水溶忙道:“是,我要起來了,你好好睡,我讓紫鵑一會幫你熱好飯菜。”
水溶和水安出了北靜王府,水溶想起寧國府出事,榮國府肯定不會不管,於是轉回身去對守門的侍衛道:“今天若是賈府的人來了,你們讓他們可以在這裡留信給我,就說少王妃正在害喜,不方便見客。”
水安見水溶這樣交代,忙問道:“爺怎麼就覺得今天賈府有人來?”
水溶道:“我的預感。水安,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父皇讓父王和太子去抄了寧國府,我去了才知道,怪不得馬尚會私自離崗去寧國府,昨晚還有二十多人在那裡聚賭,可見寧國府每天都是這樣。本來我父皇說,若昨晚我父王和太子去那裡已經停息,賈珍父子也許可以從輕處置,現在是不可能了。”
水安道:“這叫自作自受,他們是太安逸了。”
水溶道:“只怕要查起來,寧國府可不單是聚眾賭博這樣一個罪名。”
且說寶玉帶了茗煙出了榮國府,先到寧國府前看了一下,只見大門上已經貼上封條,只那兩個大石獅子靜靜地立在那裡。
寶玉心裡一陣黯然。
記得當初和鳳姐來這裡逛時,漂亮溫柔的秦可卿領著一大群丫頭僕婦迎出來,然後在這府裡見到了好友秦鍾。
現在,秦可卿和秦鍾姐弟兩個都早已經併入黃土,這裡靜得門可羅雀,堂堂寧國府現在已經煙消雲散。
寶玉長嘆一聲,策馬離開,茗煙忙跟上問道:“爺,我們現在去哪?”
寶玉想了想道:“去馮紫英那裡。”
茗煙忙道:“二爺,剛才你不是說太太讓你去北靜王府?林姑娘在那裡,我們要打探訊息應當那裡最有把握。”
寶玉勒住馬道:“現在都是當值的時候,只怕誰也見不著。馮紫英和柳湘蓮都是統領,水溶在兵部,又不好去他們當值的地方問。”
茗煙忙問道:“爺,那怎麼辦?”
寶玉道:“就圍著這皇城轉一週吧,看能不能遇上熟人。”
寶玉說罷,往皇城的長安大街走去。和以往逛街時的喜悅不同,寶玉只感到一陣悲涼。
出事的是寧國府,雖然不是自己的府上,可是,賈珍父子和自己,曾經有同樣的血脈。現在答應王夫人出來打探訊息,可是就是知道了訊息又能怎麼樣呢?
京城沒有誰不知道寧國府榮國府一直血脈相連,可是現在寧國府被抄家治罪,下一個,會不會是榮國府?
寶玉突然想起元妃送的那幾句話:“家鄉山高路且遙,幾番夢裡相尋告。窮通自古難由人,天倫退步抽身早。”
“天倫退步抽身早。”寶玉頓然醒悟,這元春明顯是提醒家人,皇上對賈府已經早想動手了,可是這究竟是為了什麼呢?賈府諸人究竟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寶玉就這樣帶著茗煙瞎轉了一週,看看還沒有到午時,只好對茗煙道:“茗煙,現在還早,不如我們吃點東西,一會我們去一個地方。”
茗煙忙問道:“二爺,去哪?”
寶玉道:“你別管,一會你跟著我便是。”
寶玉和茗煙找了個酒肆坐下,讓小二炒了了兩個菜,寶玉又要了一壺酒,和茗煙一人吃了幾杯。
幾杯酒下肚,寶玉嘆道:“茗煙,你還記得芳官嗎?”
茗煙有些奇怪地問道:“二爺怎麼突然問起她來了?芳官不是出家去了?好像她跟隨水月庵的智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