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內,賈母正在和邢夫人王夫人說起秋桐和寶釵的事情。
自從去黛園送黛玉出嫁回來後,賈母的心情一直很好。尤其黛玉竟然嫁入北靜王府這個喜訊,使賈府上下先是驚訝,然後是異常的歡喜。雖然黛玉的婚事,從賜婚到出嫁,都沒有在賈府。可是,這並不妨礙賈母等人心中的喜悅。
這日,在長安縣的賈璉又捎回一信,說秋桐可能下個月就會生產,所以已經告假,準備近日送秋桐回京城。信件是賈赦接到的,賈赦自從鴛鴦一事後,很少去給賈母請安。這次賈璉來信,賈赦也只讓邢夫人進去,告訴賈母王夫人這個好訊息的。
這些天王夫人天天都會給賈母請安,當然,除了來給賈母請安,還有好些事情想和賈母商議。
原來,當初探春走後,府裡上下多由寶釵和鳳姐兩個人一起管理。後來鳳姐走了,王夫人只好和寶釵一起管著家。可是七月底,寶釵診斷出有身孕,暫時不能再幫著料理。王夫人已經年過五十,身體也不怎麼好,一下子少了臂膀,只好讓守寡的李紈一起幫村。幸好現在賈蘭已經十五歲,和賈環寶玉一起天天去家學,李紈倒也有空幫襯著。
賈母和邢夫人王夫人正在說著話,只見丫頭進來回到:“老太太,太太,現在宮裡來人了,說是娘娘派來的。”
賈母王夫人聽了,也不知道是喜還是憂,忙整了身上衣衫,急急迎了出去。
那個小太監見了賈母和邢夫人王夫人,忙先上前給三人見禮,回道:“賢德妃娘娘讓奴才告知老太君和夫人,娘娘現在一切都好,讓老太君和夫人不必掛念。娘娘說,待生下皇兒後,見面是有的。現在皇上要娘娘好好養胎,外人一概不見。娘娘怕老太君記掛,所以讓奴才來傳話。”
小太監說罷,又呈上元春的親筆信。
賈母王夫人聽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滿是歡心,讓鴛鴦給了小太監上等封。
賈母道:“請公公轉告娘娘,就說我們也一切都好,讓她好好養胎,不必掛念我們!”
那個小太監聽了,自然答應,告辭而去。
賈母王夫人邢夫人回到屋子,將元春的信反覆看了幾遍,欣喜道:“現在娘娘的胎也安穩了,有皇上這麼上心,自然是不怕的!”
王夫人也長舒一口氣道:“娘娘說皇上都已經承諾了,只要娘娘能生下皇子,決不會虧待娘娘。現在看還是老太太有法子,我們那次去牟尼院可算是去對了。回來就好事不斷。”
賈母點頭道:“現在就看寶玉的了。娘娘年底就會生產,若是真能生下皇子,以我們的家底,應當不會比周貴妃吳貴妃孃家差的!”
王夫人也點頭道:“聽寶丫頭說,這些天寶玉去家學很勤,也不用人催,想必要做父親了,還有他放不下的外甥女,如今也已經出閣了,所以他想開了好些。”
賈母道:“寶玉要真能這樣,我就安心了。”
王夫人見賈母心情不錯,忙道:“老太太,鳳丫頭已經回金陵兩個多月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情形。我想若是娘娘能夠生下皇子,我們還是勸勸璉兒,還是讓鳳丫頭回來吧?”
王夫人剛說完,一旁的邢夫人忙道:“依我看怕是不妥。娘娘就是有了皇子,我們作為她的孃家人,更加不能有把柄落在別人手裡。況且她這麼容不下人,秋桐有了孩子,若她以後還是不能生,老太太,你說,我們還能放心嗎?”
賈母想了想道:“還是過年後再說吧。鳳丫頭也該自己好好反省,要是一年兩年後確實安定,再讓她回來不遲。”
王夫人見賈母和邢夫人都開了口,只好不再說這事情。
王夫人回到屋子,想了一下,因為不久前寶玉說王仁可能這個月要回金陵,覺得還是捎兩封信讓王仁帶回金陵去,一封給鳳姐,不過是些安慰的話,一封給王子騰,告知鳳姐回金陵的緣故和薛蟠獲罪發配原因。
王夫人寫好信,叫周瑞送去王仁處。
卻說留在京城的王仁,得知在刑部牢中的薛蟠九月十二發配到遼東,倒也去送了薛蟠一程。
薛蟠經歷了這一番,像變了個人似的,目光無神,少言少語,也瘦了不少。
這次是薛蟠經歷的第二次人命官司,與第一次在金陵因為爭買香菱打死馮淵不同。因為那次的死者馮淵是落魄子弟,又好男風,家中無親人,只有老僕為他鳴冤,而打死馮淵的兇犯也不是薛蟠本人,薛蟠只是指使打人的人。
夏金桂雖然是獨生女兒,沒有父親,但夏家卻不是像馮淵這樣的家世,而是京城有名的生意人家。夏金桂除了母親健在,還有幾個叔伯也都一起在經營花木藥材生意。況且現在都察院的好些官員都換了。現在審理薛蟠夏金桂一案不像賈雨村這樣喜巴結奉承上司,也與賈府沒有親密關係。所以這個案子若不是王夫人薛姨媽拼了命湊銀錢賠償給夏家,也查實是妻妾紛爭引起的命案,否則只怕薛蟠性命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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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仁去送薛蟠時,見寶玉也在。兩人安慰了薛蟠一番,也都給了一些銀錢給薛蟠作路上盤纏。寶玉安慰薛蟠道:“薛大哥,我已經向馮紫英打探清楚了,去遼東不過是戍邊,那裡相對安定,並沒有戰事,三年很快過去。現在你們家還有一家鋪子,家裡的費用是足夠的,姨媽和你的孩子你儘可放心。”
薛蟠流淚道:“寶兄弟,仁表哥,我母親和我的兒子若她們有什麼難處,希望你們可以幫村著,我回來做牛馬報答你們!”
王仁道:“表弟放心,我在京城,會去看姑媽和你的孩子的。只是眼下,我可能要回金陵一次。”
送走薛蟠,王仁見寶玉有些發呆,於是有些不高興地近前問道:“寶玉,我想問你,我妹妹被你們家的璉二爺休了,原先我妹妹一直幫你們管著這麼個大家,我聽說老太太也一直誇她,就是她有錯,也不至於真這樣狠心,讓她一個帶病的婦人回千里之外的孃家,你們府上也真夠狠心。我父親伯父都還在呢,你們這麼多人也沒有一個勸解的?”
寶玉苦笑道:“表哥,其他人我不知道,就是鳳姐姐回金陵的事情,我也還是她走了幾天才知道的。我實在不知道有沒有人勸。至於原因,我確實不知道,只聽老太太說鳳姐姐做了幾件大事,將來很可能會惹官司。表哥你想想,我現在說話,誰會聽呢?就是原來,別人也只說我呆說我傻說我孩子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仁聽了,自然知道寶玉也不會騙自己,只好道:“好,寶玉,我們是表兄弟,我也不怪你。先前姨娘說會幫我說合讓四姑娘嫁給我,誰知道後來說你們四姑娘不見了。我現在告訴你,四姑娘的事情放過,倒也沒有什麼。不過,我妹妹的事情,我若探聽到一些,是你們家做得過分,我決不會放過你們府上的璉二爺!我王仁沒有大壞名聲,我也不圖大好名聲。原來我妹妹是怎麼到你們府上的,你不知道我知道,現在金的銀的俊的到了你們那裡,就讓一夥小老婆逼走我妹妹,我要是認了我豈不是愚人!”
王仁說罷,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