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宴愣了愣,此時方察覺,這次醒來,蠱蟲已沒前段時日那般蠶食鯨吞。
他掩下眸中苦澀,“…沒有。”
宿主將亡,蠱饜足也。
看來,他是死期將近了。
葉彎彎很快搜完自己這片地方,沒有絲毫收穫。前去與顧清宴會和,最終卻是在一方石洞找到了他。
“延之哥哥,你怎麼坐在這兒啊?”
“我看這洞口潮溼,以為有路能通往崖底,誰知想錯了。”
葉彎彎掃視石洞一圈。
許是受地面水窪影響,洞口覆了淺淺青苔。而這樣的水窪,洞內有四五處,導致整個地面潮溼。位於山頭卻是這樣的環境,那是因為這石洞頂上,有井口大小的地兒露了天。雨水傾瀉四流,而洞內大半地方照不到陽光,造就如此景象。
放眼望去,也就顧清宴坐的大圓石,正對露天口子,看起來略乾淨些。
“沒有路就沒有路。”葉彎彎走過去坐在他旁邊,“樹挪死人挪活,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她的安慰,就像她這個人,永遠都帶著幾分江湖氣。
顧清宴笑了笑,望向她,眸光靄靄,“可是,彎彎,我心有憾事,想託付與你。”
“等顧二回了京,你替我轉告他,我弟弟可以是顧平安,但國公府更需要顧平,叫他莫忘初心。再代我去慈心庵叩個頭,跟母親說聲對不起……”
一聽這留遺言的架勢,葉彎彎當即捂住了耳朵,晃著腦袋道,“不聽不聽,王八唸經。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顧清宴拿下她的手,捂在掌心,繼續溫聲交代著,“還有祖母,終究是令她失望了,幫我道個歉。至於溫閒,你讓他每年拜祭孝仁太子時替我上一炷香……”
葉彎彎杏眼怒瞪著他,嘴裡嚷嚷道,“聽不到,聽不到,我什麼都沒聽到。”
顧清宴目光縱容卻也無奈,“彎彎,我躲不過的。”
受困山中也好,大限將至也罷,何種絕境他都能受著。
獨獨有一樣,他受不了。
那便是她為他涉險,作陪最後一程。
顧清宴試圖跟她講清事理,分析利弊,勸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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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道,“我並非什麼寒疾纏身,而是中了無解之毒。活不了幾日。今日死,明日死,無什區別。彎彎,我不想抱憾而終,你就答應了我,不行嗎?”
“我記不住!我一個字都記不住!”
去他的抱憾而終。
葉彎彎發了狠,猛地甩開顧清宴的手,起身吼道,“我知道,你就是想騙我走!我都知道!”
想起官船大火、殺手樓圍攻種種,葉彎彎不知此前還有過多少這種事。而顧清宴又有多少次,如靈州窄巷那般,遮遮掩掩瞞著她。
如今,他還是想騙她走!用他的遺言,騙她走!
葉彎彎眼角含淚,氣勢洶洶發著火,“顧延之,你以為自己扛下所有的事,你以為不願別人涉險,被照顧的人就一定心懷感激嗎。不會!至少我葉彎彎不會!我討厭這樣的顧延之!!”
顧清宴似乎想說點兒什麼,最後卻緊緊抿著唇角,強自抑制住。
小姑娘脾氣大,不理她,她會更生氣,會對他心生失望。
或許,也就離開了。
果然,葉彎彎見他一句話都沒反駁,氣沖沖就朝著洞口走去。
她沒有回頭。